秦云羡摇头道：“师兄谬赞，我不过认为妖亦为生灵。以往的恩怨，皆源于苌戈分化挑拨，若是再徒增杀戮，只能更加加深人与妖之间的仇恨。那些作恶之妖，我也从不姑息，但安于本分的妖类，我并不会多问。”

“我于人间游历十余年，也见过不少凶狠作恶之人还有善良无辜之妖，当年将掌门之位传与你，我却落得清闲自在，这些年，辛苦你了。”岳岚抱拳致谢，怅然望着藏剑阁内满目的宝剑宝刀。

秦云羡摇头叹道：“我不过无为而治，怎敢自居功劳。不过有一事，还想请问师兄。”

“请讲。”岳岚点头说道。

“传说中九死还魂草生于蜀中一带密林幽谷，但本派立派数千年，也只得一棵……民间其余关于此物的传言，多数并不可信。九死还魂草能让逸散于体外魂魄归位，亦能修复受损的魂魄，但实在过于难寻。除去九死还魂草，还有何法能解除法术于魂魄的禁锢，让窦豆二魄回归本体？”秦云羡面带忧思，心中仍然忧心窦豆之事，窦豆为山鬼传人，当年山鬼陆离所用魂魄禁术至今触目惊心，若是山鬼魂晶被黑水门所利用，那将是何等恐怖之事！

“另外一法，恐怕更难。”岳岚双目微闭，摇头说道。

秦云羡眉头不展，已猜到岳岚言下之意，“仙芝……此物恐怕更加难以寻到了。也罢，让钱六六他们于蜀中寻找，总是有希望的。此外，若能破去黑水门施法法术，亦能救回窦豆姑娘。”

“黑水门，这个门派的头目始终如谜，总觉一场大战在即，如今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岳岚双手合抱，蹙眉凝思。

秦云羡苦笑一声，摇头无可奈何地叹道：“师兄对坏事的预料总是如此敏锐。”

……

公孙夏与何月棠于蜀山金顶的花圃处道别后，随意欣赏着四周风光美景。行至酆都边界，一片光晕化成的树叶落于手上，公孙夏蹙眉浅笑。沿着山间小道来至一处草木茂盛山石掩映之处，公孙夏极力放轻了脚步，身形又幻化为一道魅影消匿其间。

楚箫正盘腿坐于此间等候，看见公孙夏，也并不起身相迎，只是略带苦涩地笑了笑，“公孙夏，你果然守时……只是这里，是否安全？”

“这里已是酆都境内，酆都虽毗邻蜀山，但世间的任何的搜寻之法也寻不到这里，蜀山的法术也不例外。我们只要避开那些下山巡视的蜀山弟子即可。”公孙夏神色冷峻沉静，握住楚箫的手腕，为其运功疗伤。继而缓缓点头，“你的伤未痊愈，为何不留在长洲？来此帮我，耗费了你不少功力，伤势也加重了许多。”

“若是再在灵枢池等候，不过是苟延残喘，不如趁着我还有些许功力之前，来这里还可以助你一臂之力……那蔡义，呵，并不可信……”楚箫竭力平复自己的脉细，“不过方才那出苦肉计，唱得我实在辛苦……那蔡义离开雪峰山后便先行回门中邀功，他抢功倒是心切，如今人间的事情，师尊都交予他处理。他现在得了个怀化司戈的官职，从门派出来后，又赶往了岭南一带，奉了白曦的命令协助岭南节度使凌嵩平定内祸妖乱，如今正是他得意之时。”

公孙夏平静说道：“蔡义不足为虑，暂且让他得意些时日。”

“师兄可有把握？蜀山那些人恐怕不好对付。”楚箫神色略显忧虑。

公孙夏自信地笑了笑，“何月棠是枚不错的棋子。秦云羡既然钟情于她，必定不会如以往那般镇定自若，身为掌门，动了私情只会自乱方阵。只要蜀山内乱，自然无暇顾及我们。”

“下一步便是酆都聚魂湖？”楚箫缓缓站起身，将长箫横在胸前。

“是。”公孙夏微微颔首，神情淡泊。

“现在还不知师尊目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不过回光之术能力有限，恐怕支持不了太久……我死之后，还希望你记得那日在长洲所谈之事。”

“自然记得！”公孙夏眉头轻皱，“你先回京中休养，有事会告知于你。如今，我的身份是黑水门的叛徒，这出戏，你与其他弟子还需继续唱下去……蔡义那边，你勿须担心，他暂时也知晓分寸。”

“这是自然。”楚箫缓缓点头。

“还有一事，素素于怀朔镇可好？那些话，能否让她心安。”公孙夏面露隐忧。

楚箫侧过脸望着公孙夏的面容，问道：“你娶这女子定然也是受师尊之命，她不似柳氏那般有好的家世，你娶她又是为何？若这女子是师尊安排于你身边的眼线，你此时就不用再浪费心力护着她，牵挂太多，如何能成事？”

“她，是玉衡之主……”公孙夏双目微闭，继而缓缓说道：“但她并不知晓这些，于这恩怨争斗之中，她确实是无辜外人……如今我并无可信之人能托付，只能托你照顾她。”

楚箫愕然惊讶，片刻后，才摇头答道：“既然如此，我也不需要多问了。”

“你……”公孙夏清冷的双目直直盯着楚箫苦笑的面容。

楚箫无可奈何般苦笑一声，“你比我更清楚，她即便无辜，也是注定逃不开这波云诡谲的江湖恩怨，她为有用之人，师尊暂时也不会轻易动她。不过，这出戏还是得演得真切，现在还是需要委屈了她住在怀朔镇，我会时常去探望，确保她暂时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