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忆青被窦豆道破心事,脸颊瞬间变得通红,连连反驳道:“哪……哪有?师父又乱说。他是神仙,我哪敢有非分之想?”
“神仙?”窦豆意味深长地望着巫忆青,笑道:“秦九并非神仙,他身上的气息与神仙可完全不同。秦九也说他是蜀山秦道长的徒弟,如此怎可能是你说的仙人?怕是我这个痴心徒弟一厢情愿,自己不愿意承认。这叫什么?自欺欺人?哈哈。”
“师父……你又嘲笑徒儿。”巫忆青略带委屈地转过头,两只手不自主地拨弄着树叶。
窦豆摇头道:“我哪敢嘲笑你?呵,秦九心智纯善并无戾气,与草木所化的妖类不同,他为草木所化的仙灵。至于本形,我竟然还没看出,看来这秦九颇有来历,否则也不会得蜀山秦道长的亲自传授。这翠木禾的禾穗师父先替你收着,你心中既然记挂秦九,那便随你去了。师父该说的都说了,自然明白这些话你也是听不进去的。”
巫忆青难以置信地望着窦豆慈霭温和的面容,仍然略带不信,用试探的语气问道:“师父,你方才不是不同意么?”
窦豆浅浅而笑,笑容里带了几分无可奈何,摇头叹道:“勉强你留在这里,你会快乐么?即便心知往后不能得,但你曾去追寻过,无憾就好。”
巫忆青听闻此话一时内心百感交集,跪地叩头拜道:“徒儿……谢师父。”
窦豆仰面摇头莞尔一笑:“快去吧!”
巫忆青叩拜道别,以神行之术离去。这清雅简陋的寒山小院之中,又只留窦豆一人。窦豆神色略带忧愁,望着山茶碧玉般的翠叶间灿若火焰的花朵,自言自语地低声说道:“常言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又何必强求青儿去做?只希望青儿她莫要后悔今日的决定。”
……
麻姑山青云洞后的迷雾森林外早已布下隐秘法术结界,但从外观看来却与往日并无二致。但只要有外人闯入,暗中把守此地的青云洞弟子便会立刻知晓。
镂尘与其他弟子在麻姑山四周巡视查探,不容有失。镂尘行至后山通往迷雾林的入口之时,一阵寒风从山间林木中穿行而过,几片黄叶飞旋飘落在镂尘肩上。镂尘目光冷肃警惕,扫视这幽静密林,充耳只有树叶草木的沙沙和肃肃风声。此时一层薄薄的寒霜在这片林中草木枯黄的叶片之上迅速蔓延扩散。这层霜气虽然极薄,但其中所含的寒气刺骨极寒。
……
迷雾林的西侧入口处,白色的霜雾迅速将此地笼罩,不过眨眼一瞬,雪霜冰晶迅速凝结在这林木之上,将幽绿的迷雾林披上了一层银色。
岳乔来至入口之处,不屑冷笑地瞥了眼四周暗暗埋伏的众人,泰然自若地向迷雾林深出中走去。
迷雾林中的那间破损残缺的木屋被笼罩在异常阴森的气氛之中,木屋后的那处枯井下,便是埋葬苌戈之心的地方。此地原为旱魃的居所,万年的孤僻乖戾造就了旱魃诡谲莫测的性子。那些被束缚于此的行尸魂魄并未离体,仍然被法术拘禁于残缺腐烂的躯体之内,永世不得轮回。旱魃殁后,麻姑山青云洞的道人曾想超度那些被囚禁躯体中的亡灵,但这些亡灵戾气过重,加之旱魃法术不能轻易除去,即便强行解除行尸身上的法术束缚,但这些凶戾魂魄仍然难以归渡天河轮回,而且一旦失去控制,定会祸患人间。麻姑山寂然长老与仙人桂魄商议后,便先以苌戈之心埋于迷雾林中心以灵力滋养净化此地的凶戾之气,只有待数百年后旱魃法术减弱及此地凶煞得灵力净化完全,才可将这些被封于肉身中的百千冤魂恨魄重新渡入轮回。
木屋破损残旧的木墙上青苔蛛密布,残破的瓦片已经倾塌坠落大半。屋内的凶戾腐臭气息仍然突破那层法术屏障向这诡秘林间中弥散开去,林间吹过的阴冷风中似乎还隐约有行尸的低沉的嘶吼。
岳乔缓步来至这残旧木屋之前,一手掩着口鼻颇为厌恶地蹙蹙眉头,双眼微睁略带不屑地望着那间破损的旧屋外笼罩的那层法障。
“旱魃……红叶……当年多明艳可爱的女子,却因为苌戈的背叛抛弃而变成了一个粗鄙丑陋的污浊老妇。”岳乔深邃不可见底的深色眼眸中似被一层寒霜笼罩,多了几分烟雾之色。
苌戈之心便是被安放在那口枯井之中,从倾塌的残断井壁之中源源不断地涌出清澈充沛的灵力,缓缓净化驱散此地的凶煞戾气。
岳乔已察觉到林中的轻微的响动,这林中至少埋伏了数百位修为颇深的高手,但岳乔丝毫不将这旱魃布下的法阵放在眼中,嘴角不屑地微微上扬一笑,用眼神的余光淡淡扫视这四周的动静,继而径直向那口枯井走去。
就在岳乔迈入这旱魃居所处法阵的一瞬间,陡然间四面地面迅速升起数百道紫金之光,相互交织,将岳乔困于其间。
岳乔嘴角稍稍扬起,不屑地摇头狞笑,丝毫不理会身侧那霸道强劲的禁锢法阵囚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