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总兵面色发青,按剑喝道:“值此非常时期,岂可由你们胡闹!来人!给我把他们围了,不许走脱一个!”顿时两队军士齐上,刀枪并举,将这些百姓围在当中。
馨律见情况不妙,忙上前道:“大家只是一时心急,言语冒犯并无恶意,望大人原宥。”
严总兵整容道:“师太放心,严某为民做官,为民守城,又岂肯害之,只是非常时期,必行非常之事,这就没有办法了。”
馨律释然,建议道:“疫病传染性极强,须将病人隔离开来为好。”
严总兵略略颌首为礼道:“师太精通医理,这事还须多多劳烦。”
馨律合十:“阿弥陀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本是馨律份内之事,何谈劳烦二字。现在华严寺已空,可作为隔离场所使用,大人可派人将病人移置其内,以免疫情扩大。”严总兵点头,转向身后两个总旗喝道:“传我令!你们两个从城上抽调百人,扯布条覆住口鼻,押着这些百姓到各家去搜索病人,进行强制隔离,拒不服从者就地正法!”
“是!”
“是!”
秦浪川在长天镖局分舵院中活动身体练了趟大宗汇掌,分舵内众人都忘了休息,围看观摩,齐声喝彩,秦浪川自觉浑身乏力,两腿抖颤,哈哈笑道:“往日我总笑别人练武打拳软绵绵,如今风水轮流转啦!”
陈胜一道:“老太爷受一次大创,伤经损脉,今又中毒箭,患疫病,能在短时间内恢复到这般地步,已是难得。”
秦浪川揉揉肩侧伤处道:“恒山派的疗伤药确实独道,去腐生肌,见效神奇。”
常思豪道:“您刚才练的太过刚健,对于病情殊无益处,既然身上无力,倒不如打得绵软柔和一些。”
秦浪川笑道:“小豪,你身上几条主脉已通,内力充沛,但是对于拳脚之道却是外行,我这大宗汇掌不论内劲的运行还是外在的招式,都要求一个刚字,一套掌法练下来,神足威壮,更能建立起一种无坚不摧、无往不利的强大自信。柔能克刚我岂不知?但我刚到极处,亦能克柔,不少人所习掌法拳法,讲究刚柔相济,实际上却是不上不下,练成了刚不成、柔不就的鸡肋掌,到头来也是稀松平常,反不如我这一心朴实,求极于刚所能达到的境界高。”众人都道:“老太爷妙论,真是拳学至理。”
常思豪淡淡一笑不再言语,秦浪川却瞧得出他心中定是不以为然,笑道:“小豪,你也来打一套拳,活动活动。”分舵内众人早想看看这孙姑爷的本领,这下都来了兴致,鼓掌欢呼起来。常思豪道:“我也没学过拳法掌法,就照刚才看您练的样子来两下吧。”说着按秦浪川方才所练的招式操练起来,秦浪川微笑旁观,心想我这大宗汇掌传给逸儿之时,一招一式教练数年方有小成,岂是看看样子就能打得好的?掌法招式是次要的,还有内在劲路的运行轨道,也就是所谓的心法,这可不是看外形就能领悟的,照猫画虎,像则像矣,要画出虎威和神勇,那是绝不可能。
只见常思豪以脊为轴,摇胯摧肩,演练起来,所用虽为大宗汇掌的招式,却又有微妙的不同,出手有去有回,加着股顿带之劲,抖拧旋摇挫点顿,裹顾滑轻甩摆勾,柔中含着脆、冷、透,劲路大方而又自然,秦浪川看着看着,渐渐收敛了笑容,心想如果说自己练的一掌出去像是撞钟的巨木,那么常思豪一掌出去,就像抡开的链子锤,巨木可将钟撞飞,而链子锤却能将钟原地击穿击碎!当他招式使老,手头抖劲一顿的时候,周遭空气中蓬然有声,就像是一颗炮弹,带着崩炸之力,仿佛挨上的任何事物都将被炸碎崩飞。而且这种崩炸劲不仅仅体现在手上,肩、膝、背、腰、胯、臀,无一处不在,也就是说,他身上任何地方都可出此劲伤人。
自己的掌力再强,不过是一杆枪,而他,却是个全身长满枪头的刺猬!
练到后来,常思豪天机步行开,招式似慢似快,流水行云,有招又不拘于招,无招又略具其形,出手如空谷幽山,雾烟袅袅,气象万千,一切全凭自然,周围人看得心潮随他拳势起伏,时如勇攀高崖凌空跃,时如海底翻波逐浪尖,时如闪电惊雷身边炸,时如雾散雨收又晴天,这一套掌法使完收势站定,他蓦地发现,众人面上,都变了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