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收到父亲死讯的当晚,我做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噩梦。
我梦见自己在一个庄户院,好像寄居在一对农村夫妻的家里。我和这家丈夫蹲在田埂上抽烟,那丈夫了一些话,我也记不清了,大意是他们两口子要带我见一个女人。这女人姓什么叫什么,我全忘了,只记得那丈夫管她叫圣姑。丈夫完这句话,他老婆恰好给我们送饭听到了,把她乐的,当时就把外面红色棉袄脱了,穿着里面的毛衣在荒凉的田野上狂奔,像疯了一样喊着:我们要见圣姑了,我们要见圣姑了。
这女人是个大嘴巴,到村里见人就,我们要见圣姑,我们要见圣姑。回到家,丈夫把她一顿骂,见圣姑是非常秘密的事情,千万不能让人知道,你到处嚷嚷,惹下麻烦怎么办。我在一边紧着劝。
正着,有叫门声,来了个人,好像也是村里的,和这两口子挺熟。那人没有进门,站在外面背光的阴影里:你们要见圣姑,我也要去,带我一起吧。后来发生了什么,记不清,我唯一能记住的是,丈夫拿刀把这人杀了。
就这样,一连来了四五个人要找我们一起见圣姑,可都让丈夫捅了刀子。下一幕场景是,场院里竖着一根巨大的铜柱,里面堆满了炭火,呜呜烧着,火苗子都喷出来了。那几个被杀的人,全部用绳子捆在铜柱子上,极度的高温下,他们烫得皮开肉绽,一个个又都活过来,痛苦地嘶喊着。
那农村老婆坐在一边霍霍磨刀,地上放着个大铁盆子,里面盛着滚烫的热水,那架势就像是给畜生褪毛一样。
丈夫阴沉地对我,这些人都不能活,不能让他们知道圣姑的存在。
我当时有口无心了一句话,你老婆也知道啊。
刚完这句话,他老婆抬起头,了声对呀,我也知道。然后把刀一扔,走进柴房居然翻出一根粗粗的麻绳,径直来到屋檐下,把绳子拴在窗框上,脖子伸进绳套,当下就自杀了。
我唯一能记住的就是,天空昏黄,凉风骤起,那娘们穿着一身红色的棉袄,双脚离地,在绳套里一悠一悠的。这幕场景深深刻在我的记忆里,我正感慨时,身后忽然响起丈夫阴森森的声音:我想起来了,知道圣姑的还有你。
我当时大惊,全身冷汗直冒,双腿一颤当即就从床上醒来,这才知道是个梦。
靠着床头,我坐了很长时间,头又疼又晕,这个梦也太真实了,一幕幕情景像照片一般清晰。心跳了好一会儿,才缓和下来,正要庆幸这只是个梦,突然想起老爸过世这件噩耗,当下感觉梦境如真,真如梦境,我一时痴了,有一瞬间完全不知道什么是真实,每件事都那么荒诞。
好久,我叹口气,老爸死了,这是铁打的事实,怎么睡觉也避不开的事实。我头疼欲裂,百爪挠心,胃口里像是堵了石头。这件事妹还不知道,老大也是,偏偏让我去通知,米身体刚刚恢复又遭遇到这样的打击,不知道能不能吃得消。
我翻出一包烟,随手抽出一根上,昨晚饭也没吃,从肯德基出来偏偏下了大雨,我一天之内受到双重打击,女友分手,老爸过世,心情黯淡得都想去自杀。
我在大雨中着大风前行,很快全身湿透,曾经有一瞬间,我渴望女友慧慧看到我这丧家犬的模样,觉得可怜,一时同情心泛滥,举着伞跑过来含泪,罗稻咱俩私奔吧。可我走出一里地,女友连个人影都没出现,除了匆匆而过的路人看傻子一样看我,再没有旁人了。
后来赶上了公交车,失魂落魄来到家里,简单冲一下就睡了。夜里全身不舒服,滚烫滚烫,好不容易睡着,就做了这样一个噩梦。
我掀开被窝起来穿衣服,无意中摸到脖子,一下就愣了,我靠他妈的,解铃给我辟邪的那挂项链没了!
我顿时慌了,一脑门的汗。要这东西多辟邪怎么神,我始终不太信,主要是解铃郑重交给我如此贵重的东西,真要弄丢了,也不好交代。
我穿着大裤衩子,踩着拖鞋,打着手电趴在床下找,根本没影子。那种不安焦虑的感觉,又一次袭来,我都快窒息了。
就在这时,身后响起脚步声,米的声音:啊,哥,你怎么不穿衣服?
我从床下爬出来,灰呛土脸的,看到米和一个不认识的女孩站在卧室门口。我赶忙套上裤子:那,那啥,我有个东西找不着了。
哥,这是我好朋友,也是我们学校陈老师,今天跟我过来玩。米介绍。
我细瞅瞅,这女孩挺年轻,二十几岁,居然是大学老师,这上哪理去。人比人得气死人。不过这女孩长得倒是蛮清秀的,她笑眯眯地看我,我一时面红耳赤,也不知哪个弦搭错了,可能是想在漂亮女孩面前卖一下,直接道:米,和你个事,咱爸昨晚过世了,正好你老师在,你直接请假吧,咱们今天得回老家。
罗米目瞪口呆看着我,完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罗米嘴唇颤抖:哥,你没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