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大米气得脸色铁青,马上又对村民笑道:大家继续吃,没事,雷子这狗东西又喝多了,他这人就这样。
村里人议论纷纷,继续吃饭。
陈皮猛拍桌子,对着我骂:罗稻,刚才你怎么不揍雷子?我都看不下去了。这是你家老爷子的白事啊,他跑来胡闹还那样的话,换谁都咽不下这口气,你可真行,坐着稳稳当当,跟娘娘似的。
我全身没力气,萎靡不振,雷子刚才闹我也挺恼怒的,可怎么也鼓足不了勇气去打他。陈皮我什么,我都认了。
这时,大嫂慌慌张张从屋子里跑出来,到我身边低声道:快进去,大哥找你。
我趁机离开骂骂咧咧的陈皮,来到里面,正堂上我大哥正坐在沙发上抽烟,看到我来了,:你马上到你二哥家,他出事了。
我这才注意到,二嫂正哭哭啼啼坐在旁边,我问:怎么了?
大哥不耐烦:过去一趟看看不就知道了?在这瞎问什么!看明白了,回来告诉我,我们一起想对策。
大哥,你不去吗?我心翼翼地问。
我这一堆客人怎么可能过去?别墨迹了,和你二嫂一起过去看看。大哥挥手。
我和二嫂急匆匆往外走,解铃不知何时也凑了过来:怎么了?
我二哥可能出事了,得过去看看,解铃表示要一起过去。
二嫂又叫上了罗米,我们一行人从家里出来,一直往村西头去。过了两条村道,有一个庄户院就是我二哥家。这庄户院虽然比不上大哥家的气派,可也是一重大院,三间大瓦房,在农村算是非常不错的人家了。院里空空荡荡,并没有山货什么的,甚至连狗窝驴棚都没有,显得有些荒凉。我二哥染上赌博后,本来还可以的家一败落,直到现在毫无烟火气。
来到侧屋,一推门还没进去,就闻到一股难闻的气味,又腥又臭,浓郁不散,闻到这股味你猜我想到了什么,我忽然联想起了麻风病。虽然我没接触过麻风病,也不了解这种病,可是一闻到这股味,情不自禁就往那上面想。
我们进了房门,罗米立即捂上鼻子,皱眉:什么味啊?
二嫂擦着眼泪指指床上。靠着窗户的床上躺着一个人,现在天还挺热,他却盖着厚厚实实的大被子,只露出一个面黄肌瘦的脑袋,我仔细看了看,甚至不敢确定这是二哥。他那张脸上长满了红斑,红斑不大,看起来就像用毛笔轻轻一,形状有些古怪,像是绽开的花,又像是在宣纸上洇染的红水滴。
二哥闭着眼,嘴唇哆嗦,一直喊冷。二嫂哭着:给他盖了多少被子,他都叫着冷。
我们进来闻到的那股味,就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越靠近床,味道越浓烈,熏死个人。
屋子里门窗紧闭,窗户上还拉着窗帘,没有开灯,虽是白天,却阴阴沉沉十分压抑。看着床上的二哥,我忽然想起了重病时的母亲。
解铃脸色变了,他做个手势让我们谁也不要靠近,他坐在床边,掀开被子一角,把二哥的手拿出来。那只手皮包骨头,瘦骨嶙峋,皮肤表面全是那种红斑,看起来触目惊心,非常吓人。
解铃摸着他的脉搏,闭目沉吟,我们谁也没敢靠过去,提心吊胆看着。半晌,大嫂轻轻地问:解兄弟,二米有没有事?用不用送医院?
解铃睁开眼,摆摆手:你们不要靠近,这个病很可能传染。
啊?我们面面相觑,情不自禁后退了两步。
解铃站起来,做个手势,示意出去。我们几个人来到外面,关了房门,我二嫂擦擦眼泪:大兄弟,我男人怎么样了?
解铃看看她,忽然道:二嫂,我给你摸摸脉,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