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逐涧被红莲业火毁的彻底,苏青雪及残部于夜光海落败,从此不见踪影。随着日子的更迭,中元大陆渐渐的恢复了些往昔的模样。
转眼三年时间过去。
这一年惊蛰才过,风料料峭峭的吹斜了雨帘。柳枝头上早早的挂了一层鹅黄的淡烟。一眼望不见尽头的田间,带了斗笠的农人三三两两的聚散其中。耕牛脖颈上的铜铃慢悠悠的响着。
一名白衣修士御剑疾行穿过这副潮湿的画卷,自天音宗的大门前落下脚来。
几名正在洒扫的小沙弥远远见到他过来便都转过身去飞快的逃没了踪影。倒并非是这位修士的长相吓人。相反他生的眉眼和善,就是那发福的身材和唇上微翘的两撇小胡子也带了几分亲切。也并非是他来者不善。这位是出自扶光的筑基修士,三年来每隔上一段时间便来来此一趟。这些小沙弥都是识的他的。之所以见他便跑,原因无他。这位实在是太爱说、太能说,只要他一张口他们的脚底下便像是被糖浆挂住了,再挪不动半寸。往往不知不觉的便听迷了。而每每他们听迷了,便免不了要被师兄训斥一通。管不住而自己,又不想挨训,就只好在那诱惑开始前提前避了去。
面对着空无一人的大门,齐慎言只笑了笑向那些跑远的背影挥挥手道:“跑慢些,当心脚下。”
天音宗与其他宗门不同,门前并无守门弟子。这里是敞开了大门让人进的。
齐慎言熟门熟路的穿过宽阔的广场,绕过庄严雄浑的宝殿,也不用引领弟子,自行在一片简素的建筑中寻到了目的地。
这是一座极为宽敞的屋宇,屋中设了许多茶座。坐在茶座之上的人形色各异,既有几大宗门的弟子,亦有散修、凡人。甚至还有一位妖修。
齐慎言甫一进屋,立刻有一位长眉垂鬓的中年僧人向他合掌行礼,寒暄道:“齐施主近来还好?”
齐慎言还礼道:“一切都好。看大师红光满面,想来旧疾已愈。”
长眉僧人道:“劳齐施主挂心,贫僧实在感念。”
齐慎言哈哈笑道:“既然感念为何今日连盅茶水也不招待,大师怎的越发小气起来。”
“并非贫僧小气,而是今日恐怕齐施主无心用茶。”长眉僧人笑着道,“明心真君已于前日出关,......。”
“啥?!”齐慎言那不大的眼睛顿时瞪出了一片光亮,几乎要疑心自己的耳朵。
三年了,他每年都要在扶光与天音间往返上数次。每次带来的任务不同,得到的回复却是统一的——明心真君在闭关抄经。这次他来都已做好了喝杯茶就走的准备,却意外的得到这样一则好消息。
齐慎言双掌合十,心中连连念道:“感谢祖师爷爷,总算没让真君就此出家了去。”
长眉僧人自是不知他心中在祷念什么,见他面上欢喜便笑着伸出手臂道:“齐施主请随贫僧往这便走。”
齐慎言忙不迭的点着头,迈开腿便随长眉僧人走出了屋子。步子迈的且大切急,屡屡要越到长眉僧人的身前去。
长眉僧人的步子其实不算太慢,只是齐慎言此刻恨不能飞起来,再看身前的长眉僧便怎么都觉有一种方步缓行的味道。行出一段路,齐慎言忍不住道:“大师不偌告知真君现在何处,我自去寻。”
长眉僧人笑道:“并非贫僧不乐意得讨这个清闲,实因是要见明心真君需先要知会一空祖师。”
他口中的一空祖师齐慎言并未见过,但对他的名号却是熟知的。
相比“天音宗一空禅师”这个名号,更多时候世人尊称他为“佛子”。若说起有关一空禅师的传说,齐慎言一人便能说上三天三夜不停口。可真正见过一空禅师其人的却是少之又少。
法师传扬佛法度化众生,禅师自修其身,随缘点化。一空禅师属后者,平日并不开坛讲法,也鲜少出门。此刻或将有机会见到这位神秘的佛子,齐慎言却没有显露出欣喜之意。他站住脚步口中“嘶”了一声,道:“我家真君是自愿在此停留,怎么倒搞得好像似被囚一般。”
长眉僧人不置可否,只微微笑着躬下腰伸出手臂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齐慎言深吸一口气,闷头跟了长眉僧人继续往前行去。眼下还是先行见到真君是正经。
两人穿过这片建筑群,最终在一处菜田环围的建筑前停住了脚步。菜田中有一口水井以青砖围砌着。许是年代太久,井台的一侧塌落了一小块地方。此刻正有一名穿着旧僧袍的小和尚蹲在井台旁修葺。
长眉僧人走向前去行合掌礼,恭声说道:“一空师祖,扶光遣来使者请见明心真君。”
齐慎言这次不仅疑心自己的耳朵,更是连自己的眼睛也疑心起来。眼前的小和尚怎么看都跟外面洒扫的那些小沙弥没甚分别。这能是赫赫有名的佛子一空禅师?
那小和尚此时转过头来,擦去手上的泥星起身来向两人合掌道:“不巧明心施主方才出门去了。劳这位施主等候片刻。”
长眉僧人一怔,显然很是意外这个答案。
那小和尚见他发怔,念了声佛号笑答道:“明心施主是为苍生自愿留居,又不是被囚此处,出门去有何奇怪?”
话音一落,长眉僧人顿觉气氛微妙了。齐慎言却是未觉,才一回神便急急的向一空禅师行了一礼追问道:“晚辈扶光齐慎言见过禅师,烦问禅师可知我家真君去了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