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说温暖可能不怎么恰当,谢小满的手并不暖和,反而带着淡淡的凉意,但依旧给人一种清爽的感觉。
谢玄微微愣了愣,有些不解的眨了眨眼睛,想了想,这么一个错愕的瞬间,谢小满已经将双手收了回去。
“乖啦!有什么就直接跟我说什么就是。”谢小满又揉了揉他的脑袋,将和顺静雅的头发弄得微乱,“我不是开玩笑,我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毕竟,我以后可能会出席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唱和,若是不懂规矩,让别人贻笑大方了……我自己倒是无所谓,可要是败坏了谢家的名声,安石公岂不是要抄着木屐揍我?”
晋人多穿木屐,谢玄的脚上如今也穿着一双。
听着谢小满的话,谢玄下意识的在头脑中勾勒了一下,安石叔父手握木屐像泼妇一般追打旁人的景象,不禁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连忙晃了晃脑袋。
用审视的目光看了谢小满半晌,谢玄迟疑着将方才的事情说了出来,当然是用十分委婉的方法。
“原来如此,”谢小满闻言十分认真,眉头微蹙着,冲着谢玄深深一礼,道歉道,“这事情的确是我的不对!幼度,我给你道歉了!”
“啊!不必不必!”谢玄哪里敢干受这一礼,吓得他连忙起身避让,双手连连摆动着。
“我是认真的,好在这事情是发生在你我二人之间,若是还有其他人的话,定然要批评我无礼了。”谢小满诚恳道。
“以阿姐你的才华……”谢玄挠了挠头,嘻嘻笑道,“其实即便是真的在清谈时做出了这种事情,也不会被人当做是无礼,至多是觉得阿姐你是狂生罢了。而且,咱们谢家风度翩翩的人物实在不少,阮步兵那等狂生却少的可怜,若是真的出一个,倒也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
阮步兵就是阮籍,竹林七贤之一,他留在世间最为出名的轶事,就是“穷途之哭”这个典故。相传阮籍经常自己驾车沿路奔跑,每次到达路的尽头,他就会停下车来,哭天抢地一番。哭罢,再驾车而回。他到底因何而哭,大概就个人有个人的看法了。
当然,阮步兵还有其他不少的逸闻趣事,比方说有关好色的,有关嗜酒的,总之,的确是个狂生不假。
听谢玄竟然将阮步兵与自己相提并论,谢小满不禁摇头笑道:“莫要如此夸赞我,我这个人有几斤几两,自己还是清楚的。你方才说得那一大长串,我大概听明白了七八分。总而言之,就是薛子承让你来劝服我的罢?”
谢玄嘿嘿一笑,闹了个大红脸:“阿姐果然心如比干。”
谢小满闻言翻了个白眼:“心较比干多一窍?你姐姐我还病如西子胜三分呢!别跟我弄这些有的没有的?”
谢玄沉吟了一下,思付着谢小满的话,不禁拊掌赞叹道:“阿姐果然是出口成章!真是令人激赏!”
“你还真爱夸人。”谢小满微微叹息,忍不住伸手又再他的小脑袋上揉了揉,叹道,“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也明白你们的逻辑。这么说吧,我觉得你们说的是对的。”
“这么说起来,阿姐你是同意了?不会再做那些出生入死的事情了对不对?”谢玄高兴的几乎要蹦起来。
谢小满轻轻一笑:“我知道你们说的是对的,但是,我不同意。”
“啊?”谢玄有些懵了。
“这个世界是多元的。”谢小满站起身来,看着船舱之外,隐隐约约在夹板上来回行走的人影,“我相信,这个世界上,不会仅仅只有一种正确的道理。”
“我不知道我所相信的、我所坚持的,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但是,在我看来,这是一个足够我奋斗终生的目标。”
“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我其实是一个很自私的人。之所以会走上这样一条道路,原因其实仅仅在于我自己。”
“我不喜欢看到那么多的人在我面前死去。不喜欢,不舒服,所以,我想要管一管。”
“是的。其实就是这样。”
“所以,即便到得最后,我发现我所坚持的道路,只是一个错误到离谱的一堵南墙,我依旧会觉得很满足。”
“因为这是我的道。我自己的道。”
“与他人无关。”
“这,就足够了。”
“你说呢?”
谢小满回过头来,轻轻一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