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想到今日射箭之事,脸上一阵燥热,不过生得黑也看不出,不忿道:“娘娘提这事干什么!饭也吃完了,儿告退了。”说罢,转身就走。
吴顺妃知道儿子嫌丢人,也不拦他,只嘱咐:“夜里别瞎想,早些睡觉。”
二皇子一声“知道了。”人已经没影了。
许宁妃却没有吴顺妃这么心平气和,冯茗茗是她家里送进来的,初时嫌她小,也没有要用到的地方,到后来冯茗茗越长越妖,许顺妃不喜她媚眼缠丝的作态,便没有轻易用她,不想今日她却自作主张。
她去东宫,是想做什么呢?告密?只怕她没有证据,还是单纯想攀高枝?
只是她该死,好好一颗棋,还没动,就自己跑到了掖庭。
若不是陛下如今喜欢“天真可爱”的小家碧玉,她早把冯茗茗挪了地方,也不至于让董美人那蠢物将一粒棋子折了进去。
这董美人也不知脑子生在了何处,太子怎么会要他父亲女人的丫头,他可不是会自己往泥地里走的人。
得有人慢慢引着他。
三皇子慢慢道:“娘娘,太子马上就要加冠了,冠礼后势必要入朝堂。我们,是不是要快点了。”
许宁妃道:“这冯茗茗虽没用了,但还有无数冯茗茗。虽然他在皇帝心中的分量颇有些棘手,不过一个没了母亲教导约束的太子,天长日久的,至高之位就会毁了他。”
三皇子却道:“那有点太慢了,若他有一日登临大宝……来个狠的,一下子把他……比如——”他嘴里半含着两个字。
巫蛊。
他想,或者还有谋反。
许宁妃突然厉声道:“住口。”她抚着胸,深吸了口气,道:“把你的念头收回去!即便这样能拉下他,那你呢?你以为你就能平平安安顺利脱身吗?”
“那……”许宁妃咬牙道,“那种事,一旦开始,谁都料不准结局,咱们陛下也还不老,他如今只是不惑之年!太子也还没大婚,他如何信!即便信了,你别忘了,上面还有老二,下面老四已经十五岁,他只比你小两岁!”
三皇子平静地说:“但是,我们有太后,她不光是我祖母,还是你的姑母。我也有许家的血脉。至于老四,他母家微弱,不堪大用。剩下的比我小出十五六岁的奶娃娃,他们能跑跳时,我恐怕都已大权在握了。”
许宁妃冷哼道:“太后?太后能靠得住,我还是顺妃?上面李贵妃、吴顺妃是摆设?你醒醒吧,要那个位置,还得靠皇帝的喜欢,那么大的事,他会不察觉,不计较?只要一点漏风,整座金銮殿就得塌了!”
三皇子妥协:“那娘娘说怎么办吧。”
许宁妃劝道:“美色、权利、金钱,这三样,就算他不爱,做得多了,别人也不会不信,因为这是天下大多数人都爱的。他们会想,太子不爱这些,难道他是圣人吗?还是他有哪些不可靠人的毛病呢?”
三皇子道:“只是得费些水磨工夫。”
许宁妃笑道:“不怕慢,管用就行。说来,这冯茗茗也算是投石问路了,只看来日皇帝在意不在意这件事,又是如何在意。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呢。”
皇帝并未在意这事,他甚至都没有放在心上,现在他犯愁的只是太子妃的人选,他觉得哪个都有些不好之处,只能挑个勉强看过眼的来。皇帝正打算去找太后把这些闺秀宣进宫来相看一二,便听总管太监陈安禀道:“陛下,太子殿下来了。”
皇帝忙道:“快让渊儿进来。”
皇帝见太渊只穿了件暗红色的家常衣服,便问:“渊儿为何不穿那件才做好的紫色绣金蟒纹服?”
太渊无奈道:“父皇,那衣服也太过繁复了些,平日里这样穿戴未免有些奢华。”
皇帝摆手道:“既都做成了,明日便穿来给父皇看看。这可是父皇亲自画的图样,也不知有没有将它做好。”
太渊一边应下,一边照例把每日都要送一盅的温茶从特质的食盒中拿出,陈安接手,先用小银勺要出两勺茶汤放到银杯里,他先喝过,过一二时,皇帝拿起茶一饮而尽。
皇帝喝完,回味道:“渊儿的茶艺当真高妙,只可惜每日只这一盅。泡个茶还得神神秘秘地焚香沐浴,当真麻烦。”
太渊笑道:“谁让父皇一口气喝光了呢。何况,没有焚香沐浴的茶,父皇不也说了不好喝吗?万物有灵,唯有心诚才可。”
皇帝一挥袖,道:“好啦,朕现在也诚心得很。就盼能我儿能早日成人。”
太渊道:“那人选父皇已经定了吗?”
皇帝道:“哪有那么容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朕打算让你皇祖母宣召闺秀进宫,办个赏花宴,先大致看看。然后挑出几个陪太后解闷,多在宫里住几天,才能看出好歹。”
太渊笑道:“父皇考虑地真细致。”
皇帝沧桑道:“唉,为人父母的总得多想点,以后渊儿你就知道了。”
太渊忍笑,应道:“嗯,儿臣只等父皇的好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