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府的人很快就来了,荣寰并未再进去看她,只和姚府的一位管家打了个照面就走了。
荣寰回到东临侯府时,府里十分热闹,原来不止阿凝回府了,宁知书也带着荣宓来府里了。
听说女儿家怀孕,多和亲生母亲在一起有好处。荣宓有孕,宁知书便三天两头带着她往荣府跑,不知不觉间,孩子六个月了,已经显怀不少。
丰岚院中,阿凝把耳朵附在荣宓的腹部,柔声柔气道:“小宝宝,小姨弹琴给你听好不好呀?”
陪荣宓肚子里的小宝宝说话,已经成为阿凝的生活里最新的乐趣。
阿凝让锦环去衔思阁取她的七弦琴来,一旁坐着的姜氏笑道:“你这丫头,尽瞎胡闹。还没生呢,怎么听得懂琴?”
阿凝不服气:“我从医书上看到的,能听得到。”
荣宓一身艳红底子水仙牡丹对襟刺绣的高腰襦裙,斜倚在罗汉榻上,笑道:“你不是最不爱看医书么?”
“那是过去。为了我的小外甥,我可要好好学习,到时候姐姐生产,我也好帮忙啊。”阿凝脆声道。
“尽瞎说,生产自有稳婆帮忙,你一个姑娘家帮什么帮?”姜氏说着,又低头去绣手上的小肚兜,“要帮忙,就该多做做衣裳,顺便练练你的女工。眼瞧着今年都要十四了。”
阿凝朝荣宓努努嘴,小声示意她,“又来了。”
荣宓笑道:“母亲有什么好担心的,以阿凝的品貌,只怕整个上京没有配得上她的,还怕她找不到好夫婿么。”
姜氏摇摇头,“我倒不是担心她,她只要对平王殿下客气点,我就吃斋念佛了。”
阿凝从倦水湖畔回来,赵玹直追到东临侯府,阿凝却命新上任的锦青将他赶了出去。
锦青是阿凝给青衣取的新名字。这护卫倒也不负她所望,丝毫不怵平王的身份,拿着剑就跟他比划上了,平王才不得不离开。
阿凝从小到大在赵玹跟前就各种憋屈,想发作又不能发作,今日能把他这样干脆地弄走,她觉得分外畅快。
对付他,果然还是要靠硬拳头。
可在姜氏心里,阿凝十有□□就是嫁给平王赵玹的,虽然也没觉得赵玹配得上阿凝,但好歹从小玩到大,知根知底的,赵玹对阿凝有多么在乎,大家有目共睹。她觉得阿凝应该对赵玹好一些,日后嫁人了,才能更得他喜欢。
不管如何,对阿凝的婚事,姜氏是不怎么操心的,唯一让她不爽的,就是荣宛如今是公认的内定郑王妃,郑王身份比平王高,这么一来,荣宛便高了阿凝一筹。
这都不是大事,她现在最操心的是荣寰的亲事。
“寰哥儿的亲事不能再拖了。可我看了好些姑娘,总没有合宜的。”戳到烦心处,姜氏放下了手里的针线,身后的紫燕给她收拾针线笸箩,又送了水来给她净手。
“是娘亲你呀,要求太高了。”阿凝道,“品行、样貌、才艺、威仪,这些没一样您不是高要求。上哪儿去找这样好的嫂嫂哦。”
“我不就是想多挑挑嘛。咱们府里就这么一个嫡子,自然要慎重些。宓儿你说是不是?”话毕,她又急忙道:“瞧我,又说这些来让你操心。你如今身子重,先顾好自己,旁的别多想了。”
荣宓道:“你还不知道我的情况?什么事儿都有知书在帮我操心,我是一点事都不用管的,都快养成猪了。”
阿凝噗嗤一下笑出声来,“若世上有姐姐这样漂亮的猪,改明儿我也来养一只玩儿。”
几个人正说笑着,外面忽然有人通传,说是申嬷嬷来了。
“老奴请太□□!请大姑娘安!请六姑娘安了!”一个四十余岁的妇人走进屋来,敦厚的脸上笑容满面的,一身灰蓝色立领中衣,外着深蓝色绣金色八宝花纹的比甲,手上捧了一只紫檀木嵌珐琅面杂宝莲花纹的四方盒子。
这妇人是慧娴院的,正是杨姨娘的乳母。
姜氏笑道:“原来是申嬷嬷。”
申嬷嬷行过礼后,笑道:“老奴在外头就听见六姑娘的笑声了,早就听说两位姑娘感情好,果然啊,大姑娘一来府里,六姑娘就更爱笑了。”
阿凝瞧她一眼,未曾说话。她很不喜欢一家人在一起却被外人打扰。荣宓捏了捏她的手,低头摆弄桌上的迎春花枝,也不再言语。
姜氏一直跟杨氏好,对申嬷嬷一向十分给面子,答道:“你说的是,这两个丫头,可是最要好了。我这三个孩子呀,感情都好。”
申嬷嬷笑道:“也只有太太您,才生得出这样有灵气儿的女儿来。两位姑娘生得好,才艺佳,寰少爷也是有出息的。寰少爷是云山书院的学生,诗书了得,还和严渭严校尉交好,时常骑马射箭,相貌也是一表人才,也难怪啊,太太挑媳妇儿总不满意。”
姜氏就是喜欢听这样的话,当下又不自主地勾起唇角。
阿凝实在不想看她继续给母亲灌*汤,开口道:“申嬷嬷今日来,可是杨姨娘有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