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衡水河畔,草庵内。风雨
一缕炊烟渐渐升起,小二坐在炉子边烧火,张宝和张梁在院内劈着干柴。长丐席地而坐,闭目养神。张氏在树荫下为张角缝补皂衣。范退思手拿黄卷,在读道典。这份难得的宁静来之不易,谁也不忍心打扰谁。此时,虽外面大旱,又疫气流行。唯独此地,一幅世外桃源的景象。众人明白这一切得益于张角的功劳。原来张角自得南华老仙点化后,在逃难途中日夜冥想脑中的天书三卷。有不通之处,与范退思请教。令张角吃惊的是,范退思每次都能点中要害,于许多不明白关节之处豁然贯通,张角越发对范退思刮目相看。没过半年,张角已领悟一卷。那《太平要术》第一卷主载治病养生、通神占验之术。张角一路上施法救人,屠绝疫气。被他救活的农民,将张角奉若神明。这处茅庵便是人们自发修建。虽然简陋,却处处彰显着温情。
小二将火熄灭,喊众人吃饭。范退思正在出神,没有听到。小二走到范退思近说:“范大哥,吃饭了。范退思此刻神游太虚,对小二的话置若罔闻。“范大哥,吃饭了。”小二见他仍无反应,将范退思的书猛地抽出,范退思才回过神来。范退思说:“小二兄弟啊,有什么事儿吗”?小二:“再不吃饭,粥都冷了,大家都在等你”。范退思顺着小二手看去;张氏坐在桌首笑吟吟的看着他,张宝、张梁坐在桌侧,看着空碗发呆。长丐坐在张氏对面,在拨弄着丐衣。范退思觉得甚是尴尬说“对不住大家,刚才看书太认真了”。张氏说:“年轻人就应该如此贪学,才不误大好时光”。范退思:“大娘教训的是。”张宝和张梁听后脸显惭色,午饭就在沉默中度过。小二见气氛有点压抑,率先说:“张角大哥,今天又不会回来了”。张氏:“角儿已经三月未曾回家吃饭,他在忙些什么”?张宝:“大哥去回龙村传道去了,又恰逢王家老爷去世,需要做足七七四九天法事,才至今未归”。张氏欲言又止;就在这时一名乌衣少年走入园内。
“太平道人,可在此处”?范退思打量来人,见这此人,约莫三十来岁。发绺前飘,左脸有一道伤疤,未曾张口便笑脸迎人。只是这笑容中透着一股轻浮之气,令范退思不快。范退思心道,此人笑里藏刀,多半属口是心非之人。张梁站起身来抱拳说,“尊下是谁”?“从何处来”?“太平道人又是谁”?那乌衣少年还礼答道:“小的名叫唐州,本地人,逃难时,随父母投靠姨丈,走在半路,父母沾染瘟疫。多亏了一名中年先生搭救。那中年人好生了得,只采普通药材,配药时嘴中念念有词,父母喝了药后,才转危为安。后打听得知,那中年先生就是响彻衡水河畔的张仙师。众人相传,张仙师蒙神传授《太平要术》,普度世人。从来不收药费,许多难民都尊称他为太平道人。多方追寻才知太平道人家住此地,今日特来拜先生为师,以学通神之术,救万民于水火”。唐州娓娓道来,听得众人满是疑惑。听他讲完,张氏说:“你说角儿有如此本事”?唐州揣摩这是张角的母亲,忙跪倒身前说:“不敢有丝毫隐瞒”。张梁神情激动:“想不到大哥已经名满衡水”。张宝:“大哥能得到赤精草便说明被上天选中,际遇非凡,咱们张家要转运了”。范退思暗暗担忧。
张氏平静的对唐州说:“角儿外出未归,我们自不能带他收徒。你一人前来,你的父母怎么安置”?唐州:“父母听说我志在于此,又要拜太平道人为师,双双答应,已去洛阳姨丈家里寄宿,以安我心”。张氏叹曰:“天下做父母的为了子女,真是可以牺牲一切”。“既然这样,你便留下来等角儿回来,我会向角儿说明一切”。唐州慌忙向张氏磕了三个响头说“多谢大娘成全,!”而后露出得意的笑容。他笑起来牵动脸上的伤疤,让范退思更是多了些不好的感觉。张梁和张宝安顿唐州住宿,唐州倒也勤快,尤其对张氏毕恭毕敬,照顾颇多。
没过多久,就和张梁张宝打成一片。小二本就不善言辞,但唐州巧言善辞,逗得小二大笑连连。
深夜,月色如水。范退思站在一株榛树下仰望天空。史书上言,黄巾起义不过数日,便兵败如山倒。虽说张角聚集的都是乌合之众,不堪一击。可如今朝中更是混乱不堪,十常侍把持政务,祸国殃民,更没有不出世的将领,镇守边关。怎么如此轻而易举的把几十万黄巾军歼灭?虽然刘关张出现,结束黄巾之乱,前提是黄巾已经自乱阵脚。那毁灭这一切的又是谁?范退思越想越乱,也得不出什么结果,长叹一声,扭头走向园内。小二出来解手,走出茅房,隐隐约约看见一个人影从外边飘来,顿时来了精神。系起腰带,随手抄起一截短棍,躲在土墙内。范退思刚要迈步入园,突然想到道典书中的一段话:”视之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名曰希。搏之不得,名曰微。此三者,不可致诘,故混而为一。”不知道脑海里怎么突然冒出这句话。他思考着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刚略有所悟,却听见一阵呼噜声响起。他好奇走进园中,看见小二立在墙内,手扶短棍,正在大睡。略一推敲,便已明白。范退思暗自好笑,走进卧房。
次日清晨,范退思第一个起床,看见小二扶着脖子,嘴里嘟囔着:“不知道是哪来的毛贼,真是气煞人也”!。
范退思:“怎么了,大清早的就喋喋不休”?
小二:“范大哥,昨晚家里进贼了”。
范退思:“那为什么,不抓住他”?
小二:“盗贼好像存心作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