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宁脑中灵光一闪,低下头,便仔细端详了一番那钥匙的形状,越发肯定了心中的猜测,便悄声对萧衍道:“萧大哥,客院外后墙的藤蔓处有一道门,你不妨拿着这钥匙去外头看看能否进来。”
常七最先是在谢宁房中的轩窗外出现的。谢宁原本没想过他是从何而来,翻找他身上东西时,也只一味想找出他身上同项氏的联系,对于其他,却并没想得太多。
直到方才瞥见了萧衍拿这钥匙把玩,她才恍然觉出几分蹊跷来。浮微寺上等的厢房不多,东厢里住得分明是高季柏和萧衍,莫是常七一个书童,就连他家公子项鸣也只能住到客院之外的僧房处,试想他又是如何进到这客院中来的呢?
只是这些静远都该看到才是,也不知他是一时走神,没有留意到,还是关心则乱,未曾来得及相告。
“藤蔓处吗,”萧衍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旋即便对谢宁了头,趁着无人留意,转身便拿着钥匙出了房门。
徒留谢宁一个在外间听着这场闹剧。
项氏自导自演的这出戏码,无非是为了败坏她的名誉,令她与魏国公府之间的这桩亲事落空而已。
尽管谢宁已是看得分明,可此时此刻,仍然不免有一些齿冷。毕竟她起初从蜀地启程上京时,根本就不曾预料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你既自己是昨夜误入,那我问你。你是从何处而来?”
“人本是想去我家公子在寺中的住处,孰料一时酒醉,糊里糊涂地就到了表姐的厢房。人当时因怕公子责罚,还特意走了一圈,是绕到后窗跳进来的。”
“那你进来后,都做了什么?”
“人……人不心冒犯了表姐。”
项氏和常七的问答声交替响在房中,谢宁面上却尽是一派冷淡神色。足足等到项氏不再开口,她这才淡淡出声道:“劳烦舅母相问了。只是这人方才所尽是信口开河,一派胡言之语,您也不必再放在心上。”
高¤■¤■¤■¤■,依妍狐疑地向谢宁看去。目光闪烁道:“当真是他在胡吗。该不会是表妹为了掩盖事实,故意这般宣称吧?”
“妍儿,”刘氏深深地看了高依妍一眼,沉声道:“此事关乎你表姐的清誉。你莫要胡。”
高依妍被她一语训斥。不由扁了扁嘴。委屈地嘴道:“我可没胡,您看谢表姐把这常七打得这么惨,可不就是因为恼羞成怒吗?”
“我这个人脾气可大得很。”谢宁瞥她一眼,凉凉出声道:“妍表妹,我看你似乎也很想尝尝这恼羞成怒的滋味嘛。”
谢宁刻意地将语气放慢,本是想影射往昔,可她这份意味深长却并未被高依妍了然。只因她根本不知,项氏从未与两个女儿提及,谢宁初入侯府那日在翠玉院的所作所为。
不过这倒不妨碍对方听出她语中的威胁之意,高依妍双目一瞪,正要反唇相讥,却忽然被身旁的高依瑶扯了扯袖子,在长姐的眼神示意下,她这才不甘地收回了目光。
谢宁将这一幕尽数收入眼底,却也没有故意出言挑衅,而是定定地看向项氏,似乎很相信对方会给她个交待似的。
项氏目光微闪,面上尽是犹豫神色,思量了许久,这才迟疑出声道:“我自然是希望无事发生的。这常七一面之词虽不可尽信,可他毕竟是项家的仆从,不能由我们靖阳侯府轻易处置。宁儿,不知你可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他话中真假?”
项氏这一席话可谓是的滴水不漏,不但谢宁无从反驳,就连刘氏也微微地了头,赞同道:“你的不错。此事事关重大,咱们是该好好处置才是。”
语罢,她便转头看向谢宁,疑声道:“你身边那几个丫鬟呢?哪里去了?”
外祖母素来向着自己,谢宁自然能看出她此举的用意,只是眼下内室毫无动静,她也只能直言道:“她们两人尚在昏迷中。”
“这话是什么意思?”项氏神情惊讶地向她看去,若不是早知此事是她主使,只怕谢宁此刻还真当她与之无关呢。
心底冷笑一声,谢宁面上却只作寻常之色,一板一眼地答道:“谷穗、明霜二人似是中了什么迷药,已然昏睡许久了。”
“好好的,人怎么会昏睡?”项氏似模似样地向常七看去,厉色追问道:“莫非是你做的?”
“冤枉啊,夫人,”常七瞪大了眼睛,声音凄切道:“此事绝对与人无关啊。不信您看,表姐不是还好好地在这吗?”
谢宁早知这常七打得是什么主意,见他此时变换策略为自己开脱,却也没有心思同他对质,而是转头对着众人解释道:“起初我只当是她们睡得熟了,并未在意。可谁知后来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她们两人竟也未曾惊醒。我心慌之下,便去唤了半夏过来。可谁知她看了却她们两人是中了迷药。”
徐半夏可是医圣传人,又是能治好安王多年寒疾的杏林圣手。她的论断,自然不会有人怀疑。
刘氏眸色转深,肃容问道:“那她们两人现在何处?”
“在内室。半夏已然调配好了解药,就不知她们何时能清醒了。”
如今回头想想,其实项氏的布局漏洞诸多,可她之所以如此大胆行事,也是建立在对事前准备的自信上吧。毕竟客院后门的出入,还有这药力强劲的迷药足以对付她们这一屋子人了。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谢宁事先早有防备,又有诸多贵人相助。想要破局,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刘氏对此,却是丝毫不知,听过谢宁方才所言后,面上担忧神色越发加重了几分,探究地看了项氏一眼后,便转身对高氏姐妹道:“你们俩个先回去吧。若是高姐或是刘姐问起,你们也莫要乱,听懂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