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之后,浮桥搭好。
在向梁军移交了五千匹驮马、五千石粟米以及十万斤腊肉之后,梁军果然后撤三十里让开了白马津渡口,楚军遂即大举过河,在河水南岸稍做停留,便沿着梁军划定的路线,直奔已经完全废弃的大梁而来,此后将会沿着鸿沟直下九江。
看着楚军浩浩荡荡的庞大马队,梁国上将军刘寇的眼睛都绿了。
不过,羡慕归羡慕,刘寇却不敢有任何的轻举妄劝,在浮桥没架好之前,梁军凭借河水天险,还有机会对楚军实施半渡而击,现在楚军已经全师过河,单凭河东大营的梁军,是绝对拦不住楚军了,除非彭越调集全部的军队。
不过那时候,楚军只怕早就远走九江了。
人家可是骑兵,两条腿怎么可能跑得过四条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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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楚军沿着鸿沟直下九江时,秦王玉玺到了韩信手里的消息终于传开了,不仅淮南王英布、九江郡守周殷、衡山王吴芮知道了消息,就是远在关中的刘邦都知道了,刘邦更知道项庄用秦王玉玺和马匹粮食买通了一条通道,马上就要回到江东了。
长乐宫永寿殿内,刘邦正在大发雷霆,因为心情不好,甚至把他最为宠爱的戚夫人都狠狠地训斥了一顿,萧何、张良、陈平鱼贯进入永寿殿之时,戚夫人的大眼睛还是红的,显然刚刚哭过,当着三人的面,刘邦又把戚夫人直接给轰走了。
“我要杀了韩信,我要杀了韩信这个无赖!”刘邦咆哮着,恶狠狠地挥舞着双手,不小心就露出了衣袖遮掩下那两只日渐干枯的手爪,上面爬满了蚯蚓般的青筋,还有刘邦的脸色也是又青又黯,显然最近这段时间的沉迷酒色,快要淘空他的身子骨了。
萧何、张良、陈平三人便不禁意见蹙了蹙眉头,天下未定,汉王就已沉迷酒色,这对大汉国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看来还得找个时机给大王提个醒,让他远离酒色,重新振作,否则,大汉国的前途命运就堪忧了。
咆哮了半天,刘邦又转头向萧何大吼道:“萧何,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马上给寡人筹集十万石军粮,寡人要亲提二十万大军征讨韩信,玉玺是寡人的,当初就是项羽这匹夫从寡人手里抢走的,韩信小儿既得玉玺,又安敢私藏?!”
萧何苦笑,别说十万石军粮,他现在就是一万石都拿不出。
张良叹了口气,幽声劝道:“大王,你确信你能打赢韩信?”
“我……”刘邦顿时语塞,好半晌后才道,“打不赢也要打,老子咽不下这口气,韩信小儿,当初若不是寡人赏识他,抬举他,筑坛拜将,给他兵、给他将,让他去北伐韩赵燕齐代国,他又岂能有今天?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萧何摇了摇头,不以为然道:“大王,这毕竟只是风传,如果齐王真的得了玉玺,为何曹参、王陵两位大人至今没有消息传回?”
“这绝不是风传!”刘邦霍然举手,断然道,“对于老彭的为人,我还是清楚的,他说玉玺已经到了韩信手里,那玉玺就一定到了韩信手里,以彭越的为人,是绝不会无中生有去诬陷韩信的,这个寡人还是信得过的!”
张良、陈平也是轻轻颔首,玉玺只怕真的已经落到了齐王手里。
至于曹参王陵,搞不好已经动摇了,毕竟两人现在是韩信的臣子。
张良略作沉吟,上前说道:“大王,你是否还记得,当初齐王刚刚击灭田广,上表请封假齐王的事情?”
刘邦道:“怎么不记得,当初要不是你跟陈平拦着,老子……”
刘邦的声音突然间嘎然而止,他一下就明白了张良的言外之意。
当初韩信请封假齐王,无论刘邦允或者不允,他都当定了齐王,不过韩信明显挣不脱道义的枷锁,所以才会上表请封假齐王,如果刘邦答应,那当然是好,如果刘邦不答应,那么也是刘邦主动撕破脸,他韩信也就不用承担忘恩负义的骂名了。
现在韩信得了玉玺却秘而不宣,也是不想主动跟刘邦撕破脸。
如果刘邦这时候派人去索要,或者出兵讨伐齐国,那就是刘邦主动撕破脸了,到时候韩信就能心安理得地起兵反击刘邦,甚至……直接称帝!总之,韩信不会主动破坏他跟刘邦之间的关系,更不会主动挑起战争,但要是刘邦动了手,韩信也绝不会手软的。
刘邦胸中的怒火渐渐平息了下去,当下闷声说道:“子房,你的意思是,让寡人装聋作哑,装做什么都不知道?”
张良道:“除非大王只想做个关中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