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摆手止住众人后,周扁向御林军甲士围住的中央走去,将士们纷纷让开,使得大王径直走向了正中。
正中果然跪坐着一人,原色麻衣,长发随意扎在脑后,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听见有人走近后,一下子抬头转了过来,赫然就是那昔日在定鼎门外耀武扬威的苏锐将军了。
直吓得大王身后的樊馀一把抽出剑来挡在了大王面前。
周扁摆摆手绕过樊馀走上前去,直到苏锐三步之外方才停下步子,笑着说道,“这不是苏大将军么,近来无恙乎?”
苏锐跪直身子,两个膝盖移动着转过身来,抬头拱手道,“多亏了大王洪福,锐近来无恙。只是我家兄弟却是惨了,如今苏锐已然在此,还望大王放过我家兄弟。”
“有苏将军在此,的确够了。来人啊,告那赵骈一声,找个医师给那人看看,好好看看。”这后一句却是喊给身边的亲卫听的,立即便有人领命退去。
望着那王室亲卫跑远,苏锐一把跪倒在地,“多谢大王!”
“你家兄弟倒是没事了,那苏将军到了这儿准备怎样呢?不过说来倒是巧了,你来救你家兄弟,你家兄弟却自称姓周,莫非他祖上是我周人?”
“还请大王莫要取笑,锐虽韩人,但也知这普天之下,但凡贵族大户之后,若不是周室之后,便是王臣之后。不过我家兄弟并不姓周,而是姓苏,苏雉,锐家中之人随苏锐一同参军。今日,锐不慎落于大王之手,若大王仁慈,不以外臣冒犯,放外臣回国,锐虽感恩,但仍不得不以君命为重。若大王欲立威,献敌将于太庙之前,如何行刑,锐绝无二话。”
“难道就没有第三种可能?”周扁笑笑。
苏锐却是摇摇头,“暂无。”
“就把他带入宫中关起来吧,好生照看。”周扁随口吩咐下去,尔后转身头前走去。
后面立即便有王室卫队的武士将苏锐扶起,用绳索绑住双手后推向宫门去。这时,最外围的普通士卒们又起哄起来了,叫骂声不断。
一进入宫中后,被众武士押着的苏锐却发现周王竟在面前等候。
只听少年大王笑道,“苏将军可知我这军中,为何人人均是愤恨将军?”
“但凡敌人落入我手,莫不是如此。”
“但却以将军为甚。”周扁抢过话来。
苏锐摇摇头,“锐却是不知,愿闻其详。”
“将军可还记得二十多天前,将军在定鼎门外令手下戟挑我军勇士之尸,羞辱莫过于辱尸,将军知道么?”
苏锐却是笑了,“我正是知道羞辱莫过于辱尸,才想要以此激怒洛阳军,正所谓两军交战,无所不用其极。只是没想洛阳兵胆怯竟至于此,至今不敢出城一战。”
“哦?那倒是奇怪了,我军未曾出城一战,将军为何在此?莫不是将军走错了路,误入洛阳城中来?”周扁轻笑道,嘲笑之意不言于表。
苏锐听了脸色一红,但随即又恢复正常了。“某孤军深入,后援无力,这才先夺一门却又失去,此非某之过也。”
“原来那晚夜袭洛阳进入城内的主将是苏将军,真是可惜了你麾下五千好儿郎。不过失败者往往会将责任推到别人身上,此乃弱者之行径。”周扁依旧淡淡的笑。
但苏锐却是一惊,闭口不再说话。
不过今天抓住了苏锐,周扁心情大好,也就没有再多说话,又冲苏锐笑笑后,大踏步向宫内走去。苏锐是杀了,还是要挟韩军,还是招降,真得召集众臣好好想想,可是得好好利用了。
没想刚走两步,却听身后苏锐大喊道,“大王,某有一事不明,还望大王给某解惑。”
周扁难得心情好,便停下步子,转身道,“何事?”
“投石器,是大王手下能臣所造,还是墨家相助大王?”
周扁摇摇头,“都不是。”
不过此时听苏锐一说,周扁倒是突然想起了那几个墨家子弟,被关了一个多月了,自己说是感兴趣,却一直没有去看,是得抽时间去看看,那墨家毕竟是大家,用后世江湖的话说那就是大门派,能不得罪还是尽量不得罪的好,毕竟墨家对于行刺也是一把好手,往往又好走极端,这样的人是最难防的。
而苏锐却是疑惑了,“大王莫要诳我,若不是大王手下能臣,那便只能是墨家,不然还会有谁?”
“为何不能是本王自己?”周扁缓缓走了近来。
望着慢慢走近的少年,那身子虽不高,但远超同龄人的成熟,以及成熟中透着的自信,还有那么一丝狡诈,却让苏锐忍不住退后了两步,直到后面被人顶住这才稳下身子。是的,就是这还不到他胸前的少年天子,竟给了他极大的压力。
“不可能,大王尚未成年,如何能造成如此精妙之物。”苏锐稳住了身子,坚决的摇了摇头。
“本王有必要骗你吗?这与是否成年又有何关系。”又走近了两步后,周扁方才停住身子,脸上依旧挂着笑容。
“真的?”
“当然是真的,那四轮马车也是本王所造,此事洛阳人尽皆知,所以,本王能造出投石器来,也不足为奇。”周扁满脸的自信。
望着这阳光满面的少年仰头看向自己,那说不出的味道中除了身为天子的威严,似乎还有种无法令人抗拒的魅力,刹那间,苏锐似乎有点恍惚了。想了想后,苏锐终于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大王,臣苏锐愿选择第三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