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吧。”
随喜头一回见到这么不客气的,半天都回不过神来,直到车中传来自家主子清朗的吩咐声,他才猛地抖了下,甩动起缰绳,催马行路。
这是个极为宽敞豪华的马车,在车外倒察觉不出,进了车厢,里面便感受到了舒适宽大,车的四周车壁都包着墨绿色织锦暗纹的冰丝,夏日里即便太阳高照,只怕也不会觉得热。
车厢也铺着厚厚的墨蓝色玄色丝绣八团花的冰丝软垫,东边的车窗挨着放了张紫檀木软榻,旁边是同样雕花古朴的紫檀木矮桌,上头摆放着茶盏笔墨纸砚,另供着个白玉玲珑的双龙吐珠八脚香炉,点着不知何种香,袅袅的很是清新。
桌角还放着一对把玩的通红,剔透若玛瑙的南将石狮子头,另有一摞一摞的账册子堆在靠软榻的半边桌上,连车厢的地上都放置了不少。
车厢的四角挂着琉璃灯,光线虽不明亮却很柔和地散在了车厢中,将车中一切都照的清晰可见。
璎珞钻进马车,垂着头目光滴溜溜打了个转,见车中只软榻上依着个人,旁的地方竟也没坐人之处,她便很自觉地盘膝坐在了靠近车门的角落里。
璎珞进马车前已将头发打理了下,额前挡了些碎发,进了马车她余光瞧见主人躺在软榻上,念着先前听到的声音是个极年轻的男子,便头垂的更低,匆匆打量了下车中便沉默着坐着不动了。
她并没有抬头去瞧车中人的意思,而那软榻上的人似也不在意她,目光未曾扫过来一下,璎珞舒了口气,也不知是车中环境太安逸,还是气氛安静,她整个人都觉得松泛了些,紧绷的身子也软了下来。
这一松神便听到了外头王重山策马紧追在马车边儿上的声音,璎珞更安心了一些,没防备就打了个呵欠。
恰榻上人翻了一页书,哗啦啦的纸张声响起,璎珞忙抬手掩了下嘴,作为蹭车的路人,随便打扰主人可是不道德的。
那人似并未听到她的呵欠声,马车中反而响起男子低而压抑的咳嗽声,接着又是翻动账本的声音,偶尔有几声拨动算盘的金石敲击声。
这些声音时有时无,且都轻缓不刺耳,倒成了某种特殊的催眠曲,璎珞本就折腾的够呛,再加上马车摇摇晃晃却又行的平稳,没片刻她便眼皮沉重,晕晕沉沉地靠在了车壁上呈半梦半醒状态,根本就没留意到不知何时那榻上男子的目光已流连在了她的身上。
少女一身狼狈,因她小憩的状态微微仰头歪在了车壁上,使得半个侧脸都显露了出来。恰她头顶的车角挂着盏琉璃灯,灯光昏黄照在她的脸上,只见那仙姿玉色,桃羞李让的秀靥艳比花娇。
修眉连娟,浓淡相宜,其下是掩盖在长若蝶羽的浓密睫毛下的眼眸,即便那眸子此刻轻轻闭着,也可想象她睁开时的耀若春华,瑰姿艳逸。
她的眉目生的太好,百般难描的芳菲妩媚尽在轻挑的眼梢眉尾精致的堆砌着,眼睑下卷曲的睫毛轻轻遮着一粒米点胭红滴泪痣,风流蕴藉却难掩饰。
她有着挺翘的鼻,唇线分明,颜如渥丹,映着那精致的眉目,小巧挺鼻,情致两饶,即便是睡着也无疑是美的令人惊心的。
少女的睡颜带着几分单纯的满足,好似那狭窄的车角便是极得享受之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