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数天之后,公孙白率着一万多精骑终于兵临晋阳城下。
晋阳城,并州第一城,城墙高达六丈,宽达四丈,护城河都五六丈宽。城高,墙厚,壕宽,这是大城的标志,所谓五而攻之,十而围之,像这样的大城攻城者没有五倍以上的兵马,休想能破城。
一万多轻骑在晋阳南门阵列如山,一面面旌旗在凛冽的秋风中招展,深秋的并州,冷风刮在脸上如同刀割一般,可是众骑兵却一个个神情如铁,端坐在马背上如标枪一般笔直。这其一是因为他们都是百战精兵,历经了血淋淋的杀戮,这点寒风算不得什么,其二便是因为他们的皮甲之下还穿着棉袍,足以抵御寒气。
晋阳城内守军仍然多达两万,而城下的攻城者不过一万五千人而已,这看起来就是个笑话,可是城楼上的守军望着城下这些如同铁打般的敌军,心中知道这不是笑话。
四万人坚守的长平,当年连数十万秦军都无计可施的长平防线,居然就被这群一万五千人的敌军几乎零伤亡的攻破了,如今进攻两万人坚守的晋阳已经算不得惊艳了。
在他们的眼里,城下的这群敌军,不是人,而是活生生的魔鬼。
袁谭屹立在城头,望着城下的那一片闪耀的刀光和冲天的杀气,心头充满苦涩。
这就是公孙氏和袁氏之争的最后一战了吧?多年前,眼看公孙氏就要败亡了,想不到最后赢的却是四世三公的袁氏。
城下的公孙白心头也是一阵感慨万千,或许公孙氏和袁氏注定要不死不休,历史上的公孙氏兵困易京,最后死得干干净净,这次要轮到袁氏灭门了。
对于袁谭,原本他并非一定要斩草除根,毕竟那次袭扰幽州他也算各为其主,不像袁熙那样和自己有杀兄之仇。可是袁谭为了得到数万匹战马,就能将整个并州北部拱手让人,这已注定公孙白不可能放过他。
两个主帅一个在城下,一个在城上,隔上数百米的距离,却似乎能看到对手的眼神,一种不死不休的眼神。
城头上的袁潭突然笑了,迎着城下狠狠的做了一个手势,一个朝下砍杀的手势。
公孙白也笑了,长枪一挥,示意身后的将士安营扎寨。
血战到底,不死不休,无须太多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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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阳城,车骑将军府会客厅。
“如今之计,只有求助于匈奴人。”辛评突然说道。
“匈奴异族,狼子野心,居心叵测,会帮我们吗?”袁谭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嘶哑着声音说道。
这位风度翩翩、俊美优雅的袁家大公子,已然变得胡子拉碴,披头散发,形容憔悴,双眼黯淡无神。
“他们一定会来的,因为并州若失,接下来他们便会成为第二个乌桓。”辛评冷笑道。
“既然如此,谁可为使?”袁耀眼中露出了一些亮光。
辛评望向胞弟辛毗,笑道:“吾弟一向善辩才,可说得匈奴派兵来助。”
袁耀眼中神色大亮,一把抓住辛毗的双手,激声道:“晋阳之安危,全在佐治之身上。”
辛毗眼中露出复杂的神色,迟疑了许久,才缓声道:“主公,若是匈奴人解了晋阳之围,则主公在匈奴人面前又何以处之?”
袁潭神色一愣,随即微微叹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本将如何不知,只是如今迫不得已而为之,日后一旦寻得机会,必破……匈奴。”
辛毗心中微微一叹,不再追问,只是淡淡的说道:“末将必不辱使命。”
就在辛毗郁郁寡欢的离开袁府,准备打道回府,突然被身后赶来的辛评叫住。
辛毗转过身来,满脸愠怒的望着辛评,沉声道:“兄长,匈奴人一旦南下,还有汉人的活路吗?”
辛评望着满脸怒气的胞弟,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厉声喝道:“二弟,袁家对我们辛家有大恩,岂可不报?区区匈奴人,不过一颗棋子,一旦主公稳住阵脚,再诛匈奴人不迟,你切切不可生了异心!
辛毗不再说话,默然转身,打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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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毗被匈奴人扣押了么?”袁谭拿起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口,脸上很淡然,似乎在说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情。另一只手却在怀中的美姬衣服里乱摸,也不避开来报者,直接将手伸进了那美姬抹胸里。
不过一月之间,这个玉树临风、气宇轩昂的英俊青年变得脸色苍白、形容憔悴,典型的一副颓废青年的模样。
辛毗出使匈奴,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没有消息,好不容易得到消息,却是辛毗被匈奴人扣押的消息,这意味着袁谭彻底的失去了外援。
时间已然进入初冬,并州境内滴水成冰,可是公孙军并未离去,反而在往晋阳增派援兵,摆出一副不破晋阳誓不还的阵势。
而更令袁谭沮丧的是,整个并州南部境内已然完全沦陷了,只剩下晋阳一座孤城了,其余诸城纷纷宣布向公孙白投诚,甚至还有人给公孙白送来粮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