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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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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朱永乐口里说到这儿,脸蛋不免羞赧,低着的眉,都可以落到地上去了。

幸好八爷是个明白人,与她坐的近,听她声音小,看她脸色,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也就趁着其他兄弟忙着吃茶的时候,小声回复她说:“徐状元,恐怕不太合适郡主。”

朱永乐先是一震,接着,很快想到了其它,想到当年,太后娘娘给自己安排的也是一个状元,结果,人家状元把她嫌弃了。

八爷戳口茶,抬头发现她脸色不好,知道她八成想歪了,说:“郡主如今已不同以往,是人见人爱,本王听说,已有多家望族子弟,心慕郡主,一心想求娶郡主,只是鲁王妃一直口里没有答应。”

“那么八爷的意思是——”朱永乐小心端着口气,益发疑问。

“徐状元,是京中新秀,打在殿试里一鸣惊人之后,受到京师里诸多王公贵族的追捧,这点是不用质疑的。以徐状元的人品,才华,能力,在京中都是被人津津乐道,以至于到现今,皇上都不知道该把徐状元安置在哪里才不至于浪费了如此人才。如此郎君,女子内心仰慕实属正常,但以郡主的身世地位,要求徐状元不仅不过分,只怕徐状元论起来也只是高攀了郡主而已,岂有不答应的道理。问题在于——”

“在于?”

“郡主可是知道,徐状元,实际上是隶王妃的娘家人。”

朱永乐的嘴一张,大大的,只差吐出个啊字。

徐有贞是徐家人,没错,都是姓徐,为什么之前她都没有想到。要是之前多问问李敏就好了。只是,李敏大概也不会承认吧。因为徐有贞到京师的日子只怕不短了,都从来没有对外宣传过这层关系。八爷,肯定是从其它门道得知了这样的秘密。

“如果,徐状元是隶王妃的娘家人——”朱永乐心里头又不明白了,徐有贞是李敏的堂哥,这样,她和李敏关系好,要嫁徐有贞不是更容易吗。

八爷看她脑袋到现在都没有转过弯来,的确令人堪忧,说:“本王对郡主说这些话,只是想提醒郡主,郡主的婚事,是有皇上拍板,理应,鲁亲王和鲁王妃都是做不了主的。”

朱永乐大惊失色:“本郡主不是皇上的公主,皇上何必——”

“之前,恭亲王的郡主,恭亲王世子的世子妃,哪个不是皇上拍板的。郡主,您不要忘了,您是皇家人。”

朱永乐脸色当即别扭了起来:“如此说法,八爷更是皇家人了?”

八爷只听她这句话,忽然刺中了自己心里的某处,顿时哪儿都不爽快了。

“本王是皇家人,所以,这不是,到这个时候,都孤家寡人。”八爷这句话淡淡的,像是有些自嘲,又像是有些欲摆脱尘世间的超脱。

朱永乐忽然间感觉到了愧疚,道:“请八爷原谅,本郡主嘴巴笨,说错了话。”

“童言无忌。”八爷笑道。

老八的笑颜温和慈祥,一如传言中那样的心胸宽广。朱永乐心头踏实了,同时间,少女怀春的忧愁和苦闷,是全憋屈起来了。

按照八爷这个说法,她这辈子想嫁徐有贞,八成是天方夜谭了。

朱济慢慢地吃着茶,目光慢慢地在朱永乐那张没有完全放弃的孩子脸上雕琢着。

后来,鲁亲王回来了,和几位皇子在院子里的凉亭摆宴,一边赏雪,一边饮酒作乐。一直玩到了傍晚。几个皇子方才各自打道回府。

八爷坐上与九爷一起的马车,叫人驾车去普济局。众人只以为,八爷这是因为刚才答应了朱永乐,到普济局先张罗人,准备给鲁王妃看病。

九爷吃了酒,因为一个人难以回家,才被向来好心的八爷带上马车。

马车去到了普济局。九爷被扶下车。八爷叫来了一个大夫,吩咐:“九爷的嗓子一直不太好,爱吃辣,你帮九爷开点药,顺便解酒。”

老大夫点了头,给九爷号脉去了,同时,告诉八爷:“帮主听说八爷今日要过来以后,在楼上恭候八爷许久。”

关于药帮,不知内情的人,哪里能知道这其中的一二。全国,药帮分,京师,关内关外,大小帮派多如牛毛,唯一,能说得上话,能有一点影响力的,可能只有江淮一带最著名的淮帮,京帮,以及关外的塞帮。像徐家,其实属于淮帮。

普济局等,当然是属于京帮了。

京帮里的势力斗争,每时每刻都在变化。像以前,徐掌柜说的,京帮掌控在京师三大药局手里,再加上王氏那人很霸道,王氏在的时候,的确操控了京帮。现在,王氏失势,京帮随之落到了普济局手里。

可是要说到这个京帮的帮主,叫做郑老头子的,以前王氏在或是不在的时候,一直都是坐在帮主的位子上,有多年长久了。帮内帮外的人,对于这个老帮主,是又爱又恨。因为老帮主,不太喜欢管杂事,而且,喜欢趋炎附势。由于喜欢趋炎附势,所以,京帮长久存在京师里,与朝廷,与王公贵族,从来都不矛盾。王氏失势不失势都好,对京帮整体并没有造成太大影响。这一样可以说成是郑老头子的功劳。

王氏跌了个大跤以后,郑老头子,当然要给王氏收拾善后工作,另外寻找可以攀附的主子。好在这个郑老头子,平常都预备了很多手,比如,一面指挥普济局靠拢八爷以及李敏,这都是给自己留了后路。

是的,这个郑老头子,本身,是普济局出身的人,肯定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了。

如今,护国公府事变的消息未传到天下,京师里一半人知道,一半人不晓。但是,郑老头子有郑老头子的考虑。

按理来说,这种朝廷内部争斗的事儿,关系不到他们药帮,郑老头子紧张隶王妃的事,可以说,也有些出乎普济局自己人的预料。

再看,八爷突然找起了郑老头子,让人不免猜疑这两人莫非是想到一块去了。

八爷一个人来到了普济局后面私宅里,爬上二楼。天色此刻已晚,夜幕降临,天空孤零零的一颗星星悬挂着。

白天天气好,夜晚天气,却出人意料不是很好,又吹起了北风的样子。

听到脚步声,身材矮小的郑老头子,穿着白色的羊毛袄子,早在楼梯口等待迎客。见到八爷,老头子拱手:“草民叩见八爷。”

“免礼。”八爷客气地回话。

随之,两个人在摆设简陋的小茶间里入座。

郑老头子给贵客亲自倒完茶,坐回自己下面的位子,道:“据闻八爷找老夫。”

“本王找郑帮主,为的两件事。太后病危的事儿,帮主一定有听说过。”

“是,此事,天下都知道了,草民不可能不知道。”郑老头子精明地转溜一圈眼球儿,“八爷莫非是想问,张大人是不是走了?”

张恬士,是唯一可能知道此次太后生病后与皇帝之间内幕的人。其实,张恬士的动静,在朝廷里,各有各的说法。有人说,张大人恐怕是被皇帝秘密抓起来了。也有人说,张恬士恐怕早是闻到不妙的风声,先跑掉了。不管怎样,张恬士的下落,成了一个谜的样子。

到底,张恬士是朝廷里的官,要跑,怎能不经过皇上的拍板。但是,人家同时是个大夫,真要跑,倒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郑帮主怎么说?”

“张大人,如果真是走了的话,应该是一个月以前的事了,否则,怎么可能走得掉?如今,京师里全面戒严。要走一个人,不容易。”

朱济就此听出了对方的意思,张恬士真是跑了,未雨绸缪,在一个月前就溜了。

“八爷如果想找张大人,老夫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不过,恐怕张大人在八爷找到自己之前,或许,会先自寻短见了都不定。”

这样说,张恬士这人,很有可能是死了。和刘嫔一样,死了自己,或许可以保全其他人。张恬士,也有家人,必定要为家人着想。难怪,皇帝,都没有怎么想去追找张恬士的下落,肯定是想到这一点了。应该说,太后早就为这些事情全部做好准备了。哪怕皇帝找了张恬士,太后肯定要让皇帝的计谋落空。

他朱济肯定不会去犯到太岁爷头顶上,去找张恬士,结果,引起皇帝的注意。这事儿,恐怕是皇帝的心头大忌,傻了才会去碰触。

“八爷说的另一桩事呢?”郑老头子问。

朱济说:“很多人,都在猜测皇上为什么找隶王妃,可本王,想听听帮主的意见。”

郑老头子抚着胡须乐呵呵地笑了起来:“八爷不找太医院,找到老夫这里来了。是想老夫不会顾忌到其它,是不是?”

“帮主可以这样想。”

“老夫承认与隶王妃从来没有见过面,但是,仅听他人对于隶王妃的描述,老夫必须承认,天下所有医事,只要是涉及医术的秘密,都绝对瞒不了隶王妃的法眼。老夫猜,这才是皇上找隶王妃真正的原因。不知道,是不是与八爷的想法不谋而合呢?”

朱济听完他这番话,脸上是一丝表情都没有。

郑老头子为此欣叹:“八爷心思不定。”

朱济像是有意反驳他这句话,道:“这两三天,本王会委托一个特别使者,前去见隶王妃。想给隶王妃送点东西,或许隶王妃用得着。只是这个东西,本王看着不太明白,恐怕需要帮主给予本王一些指点。”

“东西?什么物品?”郑老头子被吊起了好奇心,问道。

朱济从袖口里,抽出了一本书,道:“这是那些物品的其中之一,郑帮主看一看。”

一本书而已。

郑老头子伸手捧着接了过来,只看朴素的灰色封面,是看不出什么,但在翻开了其中一页之后,立马神色顿变:“这——”

完全看不懂的文字。

“八爷,您是从哪儿得到的这个东西,波斯商人吗?”

“不,他们也看不懂这是什么文字。”

郑老头子对此想不明白了,既然谁都看不懂的文字,他并不是翻译家,怎么给朱济解答。

朱济直指那书的后面。

郑老头子翻着翻到了后面,突然看见了一个人体的图示,因此恍然大悟,这是一本医学书籍。

“八爷指,这个天下人都难以读懂的医书,恐怕只有隶王妃可以读懂?”

“郑帮主都这样以为。”八爷边说,边端起茶。

郑老头子眸光里一闪,双手捧着把医书交还回去,道:“八爷,你想做什么需要老夫帮手的,老夫一定为八爷效力。”

“郑帮主何出此言?”

“因为,老夫和八爷一样,都认为,隶王妃绝对不是个寻常人。隶王妃是不是神仙,老夫不好说,但是,隶王妃,肯定是,要给这个天下带来什么。”

北风呼啸着,在北方的军营里掠过。

天气转为晴朗时,趁机休整的部队,一部分,要开拔向北了。

公孙良生站在军帐里,和带队准备出发的军官说:“回去之后,先安排人,把王爷在北燕的府邸打扫一下。”

魏子昂等人在后面进来听见这句话,不由都心中一喜:这么说,李敏的病情有好转了。

病人,到现在,整整三天三夜都没有醒了。

后续赶到营地的尚姑姑等,见到了徐掌柜,了解到了情况。李嬷嬷和紫叶骤然变的六神无主。尚姑姑撸起袖子,不用二话:“奴婢来侍候主子。”

徐掌柜就此叹口气。进到了帐篷里,尚姑姑才知道,因为军营里没有女人的缘故,这几天,都是朱隶自己亲自照顾病人。

堂堂护国公,如此尊贵的身份,竟然愿意委屈到自己给病人擦身喂药做这样的事。

尚姑姑看着都无言以对。

只看护国公的下巴,多出了一层青色的茬,三天下来,病人的脸瘦了,他的脸,更是瘦了一层。

“王爷,如果你不休息,病倒了,谁照顾王妃?”公孙良生带着尚姑姑等人进帐篷时,对主子劝道。

朱隶这才挪出了一点位置,凌厉的目光,扫过尚姑姑、李嬷嬷等人的脸,轻轻皱了眉头说:“那两个丫头,还没有找到吗?”

说的是李敏一直挂心的念夏和春梅。

公孙良生说:“念夏伏燕亲自在找着。春梅的话,去接回来,大致要两三天时间。”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尚姑姑拧了铜盆里的脸巾,准备给病人的脸上擦拭,走到床前,突然,看到了病人的手指头像是动了一下。

“大少奶奶?”尚姑姑赶紧凑到病人面前问。

其余人听见声音,都围了过来。

朱隶轻轻地扶起她半身。李敏的眼睫毛动了动以后,睁开条眼缝,看着眼前一圈人,嘴唇张了一下。

把耳朵贴到她嘴边上,听到她嘴里说的字以后,朱隶贴到她耳边:“孩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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