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这还真的是个大问题。”吕振羽看着天花板，说。

“什么问题？在没有你这位人工智能领域的君王的许可下，大家纷纷开始进行军备竞赛？”陈宁在沙发上缩成一团，摆起了一个很舒服的姿态，调侃道。

“如果人工智能达到了人的程度，真的能让他们有顾及的话就好了。可是，恐怕不会。我们人类，始终将自己的地位放得太高了。哪怕人工智能达到了人的智能级别，乃至超过，恐怕这造物者的心态和上帝般的心态，会让有些人走得更远。疯狂，疯狂的人永远都是有的。”

那么，用什么方法可以让人类对于数字领域发生的事情产生敬畏呢？战争显然不行，数字图腾祭出自己的几乎全部法宝帮助巴基斯坦获得了胜利，但造成的却是更大规模的军备竞赛和更疯狂的军事投入。

吕振羽有些害怕了。自己究竟是否加速了某种进程？任何领域，好的一面和坏的一面都是存在的。从小时候看星球大战，导师一遍遍提到dark side开始，这个印象就被不断加深。自己掌握的人工智能如果是好的，那么，那些疯狂的人们掌握着邪恶的一面吗？但是，自己在军备研究方面的投入也不少，这又算什么？自己的魔障？

如果某一天，真的出现了人工智能开始抢占人类的生存空间的事情，现在看来，自己毫无疑问是要负担一部分责任的。那么，在这个恐怖的未来发生之前，自己是不是应该作些什么将轨道扭转一下？假如能够出现一个人与机器人和谐共处，当然，人类仍然占据主导地位的世界，那不是很好？当然，那个时候，人与机器人之间的所谓的情感问题，会是另一个严重的挑战，但远比出现人与机器人之间的战争要好得多。

“我想试试看一个东西。”吕振羽忽然之间，面对着岳羽当作眼睛的两个摄像头，说：“你看，我在拟神经元理论方面也算是取得了初步的成果了。如果说，你，或者说你们的出现是一个意外，这个意外逼得我不得不创造了混沌碰撞理论的话，那么，现在我确实感受到了拟神经元理论的有趣的一面和精微的一面。这实在是个正统的，但是又是非常吸引人的领域啊。我想，如果我把拟神经元理论的发展再推一把，那会是怎么样？拟神经元网络原则上是最接近动物和人类的学习思考模式的理论啊。如果，我当着大家的面，从一步步的拟神经元理论的发展中，沿着当年生物进化的道路一点点走过来，直到把拟神经元理论推高到能和人类智慧比肩的地步，那会是怎么样？”

“那你恐怕要比你所说的那些狂人更加疯狂。……”岳羽笑着说。

“你觉得那样会让人敬畏数字领域里的这个生命吗？”陈宁略略沉吟了一下，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吕振羽说。

“不可能的。但是，那样会让一些人正视某种存在。”吕振羽说。“如果语言能力意味着人类和动物的区别，或者是能否创造工具代表着人与动物的区别，那么人和计算机之间的烂帐怎么算？如果，我们一点一点让人看到这个界限在被逾越，那又会是怎么样？……我知道，你们一定觉得我矫情，明明现在无论是小羽，青青还是达摩，都能够做到这些，而我还偏偏要去自己重新做一遍，恐怕还不知道要花掉多少时间，但是，一点一点让人看清楚这整个步骤，给人造成的震撼可要大得太多了。我要让人明明白白看到，数字生命是怎么被创造出来的。”

吕振羽又开始有点兴奋了，好久，他没有这种胸中鼓荡着的豪情，也没有那么充满情绪的话了。吕振羽觉得，这是一个方法。

当然，在我们设定了一个目标，评价了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资源之后，我们能找到或许不止一条通向目标的道路。或许我们所谓的成功者只是总是在现状和目标中间选择了或许不是最短但相对比较短的道路，经过了人生长跑的同样的时间，自然他们的里程数更为耀眼一些。

对于吕振羽来说也是这样，这一次，他恐怕又选择了一条很遥远和艰难的道路。

曲线，迂回，他什么都不怕。他从来不曾让人知道自己的真正的目的。或许，他的目的达到的那一刻，他已经老得只有体力在岳羽的搀扶下行走很短的一段路了，甚至，他可能看不到那一天，但是，为了一个自由的岳羽，和必然会随之而产生的青青和达摩。他要让这一切发生……

“你们要帮我……”吕振羽喃喃道，眼睛已经望向了窗外，被城市的亮光映照得一片浑浊的夜空。他喃喃道。

“切……这个还用说，我们哪次不帮你了？”这一次，办公室里的三个女性惊人地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