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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节 画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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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节 画眉

曹冲挤出一丝笑容故作谦虚的说道:“我哪有那样的深谋远虑,不过是未算胜先算败而已。我想着荆州七郡,江北三郡,江南四郡,取了南阳郡和南郡,不过是荆州的两郡而已,江夏尚在刘琦手中,江南四郡更在长江以南,我军长于步骑,短于水战,如能一举而下江南自然无事,如若有事,必是过江之时,故而有些打算,并非是当时已经预料到今天的局面。”他说了几句,也觉得这个理由应该说得过去,心里也镇静了些,想想继续说道:“江陵居长江中游,扼守长江咽喉,若想过江攻击江东,江陵必不能失,父亲以为子孝叔叔……”

曹操静静的想了半天才说:“子孝跟随我多年,作战勇猛,善用骑兵,至于能不能守住江陵,我也不敢断言。所以除了让满伯宁(满宠)镇守当阳为其后继之外,还让乐进守襄阳,徐晃守樊城,有些三人为后倚,想来应该能保南郡不失。”

曹冲想了想没有说话,曹仁确实是个勇将,在曹营中号称第一勇将,比那个五子良将之首的张辽还要凶悍几分,但打仗不是光靠勇气就可以的。论起计谋来,曹仁显然不是周瑜的对手,也许和周瑜手下的甘宁也就一个档次,不过是一斗将而已。他一直督掌骑兵,但荆州多山,对骑兵的限制极大。历史上南郡正是丢在他的手中,以至于曹军只能退守襄阳,后来被关羽逼到差点连襄阳也丢了,成就了关羽威镇华夏的赫赫威名。说句实在话,如果不是这一仗,关羽能不能有后世的荣耀都是个问题。

只是现在曹仁和周瑜在江陵对峙,目前为止尚未露出败相,曹操又刚刚将曹仁由镇南将军提升为行征南将军。对曹仁能守住江陵的信心很足。自己此时说曹仁的不是,只怕不见得曹操爱听,白白破坏了眼下的好气氛。他正考虑着,又听曹操说道:“我所担心的只是乐文谦和徐公明二人,徐公明谨慎,倒没有太大地问题。而乐文谦粗猛,和军中诸将向来不和,我担心他在襄阳处理不好各种关系。”

曹冲微微点了点头。他对乐进这个猛将现在有了切身的认识,在叶县他都敢跟自己暗中较劲,对其他的将领就更不当回事了。这个人基本上是个独臣,和其他人关系都只是泛泛之交,表面上客气,甚至于表面上都不客气。对曹操的忠心那是没话说,但人缘也是差得很。不过曹操似乎也喜欢他这一点,这次让谨慎寡言的徐晃守樊城。却让乐进守襄阳,可见一斑。

“你对此有何看法?”曹操见曹冲点头,不由得笑道。

曹冲闻言咧开嘴呵呵笑了两声,略微考虑了一下说道:“看襄阳不能仅仅着眼于襄阳城一城一池,而应该放到整个荆州的环境中去考量。我有点不成熟的看法。还请父亲指定。我认为,襄阳虽不是郡治所在,但和樊城隔江而守,扼守汉水。上可溯及房陵等三郡,直到汉中,下可顺水而下,直至江夏,是个战略重地。襄阳的安全关系到整个中原对江南地态势。现在有江陵城在南,作用还不是很明显,一旦江陵城失守,襄阳就是中原最后的门户。襄阳若失,中原胸腹洞开,许县不稳,许县不稳,则中原板荡,形势大变。”

曹操满意的点点头,却没有说话,轻轻的伸过手来将曹冲的手握在手心。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如今江陵正在激战。襄阳作为后方,正是腹心所在。襄阳如果镇守得力。左夺江夏,右取房陵三郡,向前进逼临沮、夷陵,可保江陵两翼无忧。再有满伯宁在当阳守护江陵后背,可保江陵不失。而如果仅仅是着眼于襄阳城,只怕未必能给江陵有力的支持。须得能着眼荆州,以襄阳为中心,收拢樊城,当阳,江夏,房陵三郡为一体,全力支持江陵方可。待水师恢复,乃可直逼江南,全取四郡,西取益州,东定江左,江南可定,天下可定。”

“言之有理。”曹操沉吟了半晌,微微点头道:“也正因为如此,我想让你坐镇襄阳,你看可行否?”

“我?”曹冲有些不敢相信他的耳朵,指着自己的鼻子诧异地反问了一句。

“对啊,有何不可。”曹操得意于自己的安排,他拉进曹冲呵呵笑道:“不用担心,乐文谦虽然粗猛,但对你的印象还不错,你去襄阳,他一定能好好配合。另外,我让刘子初(刘巴)跟在你的身边,子初大才,你多多请教于他,必可获益良多。”

曹冲大喜,连忙躬身下拜,他知道一旦自己坐镇襄阳意味着什么。这是曹操在给他机会建功立业,培植自己的势力了,这不由得他不喜出望外。

“多谢父亲,冲一定竭尽全力,不敢辜负父亲地希望。”

“好好干。”曹操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已经派人将环儿送到了南阳,你过些日子就去南阳吧,邓子翼书虽读得少,武技却着实好,如若使用得当,也是一个人才。”

曹冲感激涕零,拜伏在地。一想到曹操身体还没好,就要急急忙忙的赶自己去襄阳,他不得不为曹操这种急切地心情感到心酸,一时有些不忍离开。又盘桓了两日,曹操虽然心中不舍,却强自逼着曹冲带着他的人离开了谯郡。

依照当初的约定,曹冲带走了华佗的独子华方。华方今年二十多岁,长得眉清目秀,举止儒雅,说话也客客气气,动不动就子曰诗云的,很有前世武林外传中那个吕秀才的模样。见到曹冲时,华方脸上没有一丝愤慨和羡慕,脸色平静得象是一湖春水。他读过一些书,但没有受过名师指点,经学水平很一般。华佗本人虽然兼通数经,但华佗在外面行医的时间长,在家的时间短。对这个儿子也没有尽到一个父亲应有地责任。

“有字否?”曹冲第一次看到华方时盯着他看了半天问道。

“回公子,有字,先父所取,曰子严。”华方微微低了头,眼睛看着曹冲衣摆下露出的鞋尖答道。

“子严,你父亲是当世顶尖的神医,你可想过子承父业?”曹冲心想,这年头都是家传地。华佗能将麻沸散传给吴普,会不会将那个有名的青囊经藏在家里一份,传给他的独子华方呢。

“未曾。”华方直接了当的回答道:“先父在日,就未曾教过我一句医书,故而方不曾涉及医术。”

曹冲叹了口气,没有再问下去,他安排华方坐了一辆小车,却将刘巴拉上了自己的大车。两人坐定。麋大双端上煮好地茶来,曹冲举手让了让,却没有说话,呷了一口茶,喟然叹息一声。

“公子何必惋惜。华元化虽然医术通神,却颇悔当初弃经从医,虽然活人无数却不能入仕,不让儿子学医。也是情理之中地事。”刘巴笑着说道,不过他说着说着,脸上的笑容也慢慢地淡了,换成一丝无奈的苦笑。

曹冲叹道:“子初先生,我何尝不知华元化的苦衷,我不怪华元化,我只怨这独尊儒术害人不浅。”他抬起头,见刘巴一脸的平静。不免笑道:“幸好元直不在,不然又得提醒我不可诽谤天子了。”

“元直迂腐,这算什么诽谤?”刘巴不以为然的笑道:“独尊儒术由武皇帝定议,光武帝施行至今近二百年,本身就证明了是错误的。学术与权势勾结,学术亦亡,权势亦亡。”

曹冲默然点头,他之所以敢跟刘巴说这句话。就是因为知道刘巴不是一个纯儒。或者说他只是通经而不是以经立身的,他最擅长的是计算之学。也就是所谓地经济,在这个年代里,这种实用之学大致上也不受纯粹的儒生推崇的,那些精于此道的官员充其量被称之为能臣干吏,虽然能入青史,但却不能排在前面,除非他在经学上也有突出的成就,或者当了高官。

“到了襄阳如何处理,还请先生教我。”曹冲恭敬地拱手道。

“公子何必客气,巴既然投身公子麾下,当然言无不尽。”刘巴连忙放下茶杯,拱手还礼。他略想了想道:“不知公子到了襄阳,最先处理的当是何事?”

曹冲说道:“江陵战事有征南将军,当阳有满奋威(满宠),襄阳有乐折冲(乐进)和文仲业,一时没有危机。我想的倒是停留在襄阳的数十万百姓,冬天已过,春耕即将开始,但荆州多山,人口本多,闲田不足,这许多人如何处理,现在才是最急地。”

刘巴眼角露出笑意,他对曹冲镇守襄阳,不急着去捞战功,而是先想着数十万百姓的生存问题,感到十分欣喜,觉得自己当初在郝穴众人缄口之时力挺曹冲是没有说错。他笑了笑说道:“公子所言甚是,荆州数十万难民,本非荆州所有,而荆州未经大战,人口损耗也确实不多,并无那么多的土地以供耕种。不过公子也莫惊慌,这些人绝大部分来自两个地方,一是颍川,一是关中,这两个地方以前都是人口众多,有大量的可耕之地,不过因为战乱才逃到荆州来。如今中原平定,这些人都可以迁回原地,即使不是这两个地方的人,也可安置在那里,土地是绝对够用的,官府只要安排好他们搬迁和粮食、种子,让他们能渡过这半年时光即可,秋收有了收成即可渡过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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