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丫鬟皆是面面相觑,看着这人先进来的时候,还是战战兢兢的,现在莫名其妙地腰板居然挺起来了,敢在少夫人面前如此无礼?难道不知道冒犯少夫人的后果足以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吗?
谁知唐诗并不生气,反而微微抬手制止了云姨的动作,鼓励冯坤道:“说得好,继续!”
冯坤见少夫人并没有生气,反而一直面含美丽的微笑,以为说到少夫人心里去了,顿时受了莫大的鼓舞,开门见山道:“我们有自知之明,只要少夫人答应我们一件事情,我们保证以后永远都不再来烦少夫人,也不会有人知道少夫人有我们这样的妹妹妹婿!”
“什么事情?”唐诗黛眉一挑,一边喝茶,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
冯坤一口气把条件说了出来,“给我个官当,再给我一份安身立命的家当!”
这么大的胃口!云姨实在生气,正待发火,却依然被唐诗制止了,唐诗笑道:“我要是不答应呢?”
冯坤一愣,近距离接触这样的美人,他的话怎么也硬不起来,说的话软软沓沓,完全没有他想象中的气势!
“这对少夫人来说只是举手之劳,只要少夫人答应了,以后我们永远都不会再告诉别人我们认识少夫人,少夫人和我们没有关系,以后也可高枕无忧了,少夫人有什么理由不答应呢?”
唐诗闻言,目光扫过冯坤,冯坤只觉后背一阵发凉,身后的唐雅对姐姐多多少少有些了解,见过姐姐这种冰冷的眼神,此时更是瑟瑟发抖!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唐诗连眼眸都没有抬起!
冯坤见势不妙,亮出了最后的底牌,“我相信少夫人会答应的,因为我知道少夫人今天来这里是干什么的!”
唐诗仿佛有了一丝兴趣,“哦?你知道?说来听听!”
“少夫人来这里,说好听点是赈济灾民,善良博爱,体恤我们这种贫苦百姓,其实说难听点就是为了赚取个好名声,沽名钓誉而已!”
唐诗依然在笑,眼神却越发寒冷起来,她很快就会让这对夫妻知道,不管是软的,还是硬的,她都不吃,而且很快就会让他们知道企图要挟她的后果是什么!
冯坤见夏侯少夫人一直不说话,更加以为拿捏住了她的把柄,是人都有短处,便更加口无遮拦,“实话告诉少夫人,在我来之前,我的兄弟们已经分散在人群中,如果少夫人不答应我的条件,很快他们就会把少夫人伪善的名声传出去,到时候,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少夫人有今天的荣华富贵,全来自于亲人的恩赐,若是那些百姓见少夫人完全不知感恩,对自己的亲妹妹亲妹婿都能如此狠心,那对外人又能好得到哪里去?如果是这样的话,少夫人今天来的目的不但达不到,还会适得其反,这也不是少夫人想看到的结果吧!”
唐诗和云姨对视一眼,双方都忍不住笑出声来,原来这就是冯坤的底牌,现在唐诗终于明白,为什么眼高手低的唐雅会下嫁冯坤,冯坤确实能说会道,有几分小聪明,小心眼,大聪明没有,小聪明却不少,刚好能哄到唐雅这样的女人!
见少夫人始终不说话,只是含笑不语,冯坤心底有些没底了,咬牙道:“一个时辰之后,若是我不能得到我想要的东西和少夫人的亲口承诺,我的那些兄弟们就会把少夫人对待亲人的狠毒行径公之于众,今天这么多百姓,一传十,十传百,就算少夫人有权有势,也堵不住悠悠众口,到时候必定会有损夏侯府的清名,少夫人可要权衡清楚了!”
一旁的下人皆掩口而笑,见过跑官要官的,没见过这么直白,这么理直气壮的,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以为这样就可以要挟少夫人?
云姨现在也不生气了,就当做一个笑话看好了,忍不住笑出声!
冯坤听到左右的笑声,搞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左看看,右看看,一接触到少夫人的目光,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那眼中有一抹深深的冷意,冷得他浑身发凉!
冯坤不敢直视少夫人,低头道:“其实对少夫人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从此我们可以各取所需,皆大欢喜,少夫人甩掉了我们这些穷亲戚,我们也可以过上安生日子,从此各安天命,互不干涉!”
唐诗忍俊不禁,怎么会有人愚蠢到这个程度?这样贪得无厌的人,就是给了他想要的东西,也难保他下一次不会再来,这样的人,连和他多说一句话都觉得是在浪费生命,正准备命人把这两个人抓起来的时候,冯坤又出声了,“少夫人,我们已经进来很久了,还有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你的时间不多了!”
唐诗嘴里的茶差点喷了出去,还未答话,外面传来一个清冷好听的男声,“不是少夫人的时间不多了,是你的时间不多了!”
冯坤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袭白衣如雪的青年男子缓缓进入,俊美绝伦,神情高傲,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迫得冯坤不敢抬头,心中明白,这就是他在心中默念了无数遍的连襟,夏侯少将军!
“参见少将军!”左右的声音更是应证了冯坤的猜测。
唐诗起身,走向夏侯砚,繁复长裙从冯坤身边拖过,冯坤不敢抬头,依稀只看到华美一角。
唐诗真想不到今天他怎么会来,疑惑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说我快回府了吗?”
唐雅见到姐夫到来,这个她曾经也幻想过的绝美男子,对姐姐如此温柔,对她却冷若冰霜,心中立时有些酸涩,眼眶发红起来!
夏侯砚柔声道:“听说你早上不舒服,又出门了,我不放心,就过来看看,你也真是的,不舒服就不要出来了,派人回禀皇上就好了,不要硬撑着!”
唐诗摇摇头,轻声道:“我没事,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夏侯砚看着妻子脸色红润,并无不适,这才放下心来,转而看着一旁身体如同筛糠的冯坤,眼中杀意甭现,“无知莽夫,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威胁少夫人!”
冯坤见势不妙,慌忙跪倒在地上,冷汗涔涔,他怕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以为哀求没用,要挟总归是有用的,功夫不负有心人,总有一种办法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而且这是第一次,他要的也不多,对夏侯府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为什么会触怒这位少将军?
唐雅和姐夫打过交道,知道姐姐还好说话一点,就算没有达到目的,也不过是说几句冷漠的话语把他们赶走而已,可是这个俊美绝伦的姐夫是杀人不眨眼的,忙拼命磕头,“姐姐饶命,姐夫饶命!”
夏侯砚连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只是淡淡道:“谁是你姐夫?来人,这两个刁民对少夫人不敬,拖下去,杖责一百,投入大牢,让他们好好反省,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放出去,要是一直想不清楚,这辈子就别出去了!”少将军声音虽淡,可是谁都能听得出少将军言语中的怒意!
“是!”夏侯砚手下的人做事从来都是雷厉风行的,很快就动手将两人拖了出去!
唐雅声音凄厉地大喊,“姐姐救命啊,姐姐…”
夏侯砚轻轻笑道:“一个居心叵测,一个助纣为虐,这两人倒是天生一对!”
“是啊,我也这样觉得!”唐诗看着夫君到来,眼中冷意尽去,本来以为晚上回到府中才会见面的,想不到他会提前来了!
冯坤夫妇被拖了出去,他潜伏在人群中的兄弟一看这阵势,看到官兵抓人,当即溜得不见人影了,他们本来是冯坤拉过来为了分成的,冯坤信誓旦旦地说得了好处,一定分他们每人一份,现在一见不但没好处,反倒有牢狱之灾,而且可能连性命都难保的时候,谁还会留下来把自己搭进去?
夏侯砚不悦道:“干吗见这种人?污了自己的眼睛!”
唐诗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就是有点好奇,父亲和安梦瑶一心想让唐雅攀上高枝,那现在唐雅到底找了个什么夫婿?如今看来,两人一个无耻,一个犯贱,确实是天生一对,安梦瑶现在一定气疯了,机关算尽,到头来得了这样一个好女婿!”
夏侯砚忍俊不禁,“好吧,都随你,对了,听下人说你早上吃的很少,为什么不舒服?找太医看了吗?”
唐诗神秘兮兮一笑,附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夏侯砚眉毛一挑,“又有了?”
唐诗见他的表情,皱眉道:“怎么,你不高兴啊?”
夏侯砚哑然失笑,“怎么会?只是太过意外而已!”说完,他修长的手指爱怜地戳了一下唐诗的眉心,埋怨道:“有了身孕也不在府中好好休息,不但到处乱跑,还见一些不堪入目的人!”
唐诗嗔道:“人都有好奇心的嘛,我是想看看他们这次能玩出什么新花样,不过经今日这样一出,怕是以后再也不敢了,如此也好,一劳永逸,否则这些人就像田鼠一样令人讨厌,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这次不收拾他们,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钻出来!”
“我知道你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我是心疼你,又要照顾两个孩子,现在又有了身孕,还要操劳这些事情,你啊,真是个劳碌命!”
唐诗靠在他胸膛上,甜甜道:“你放心好了,这已经是第三个孩子了,我已经有经验了,会掌握好分寸的,不会累到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