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才走出三两步,就见到薛如静铁青着一张脸,站在路中央,专门等着她上前,芍药站其身后,显然是才在二娘面前告了她的状,要是说孙府的大门后面就是一条大船,那么孙家的老少上下等于是同坐在一条船上,孙世宁有些不明白,这般咄咄逼人又是为了哪般,难道打闹起来,船翻了,才是称了心得了益?
薛如静以前看她就没顺眼过,以前她还识趣,见着人知道畏畏缩缩,就没把她放在眼里,如今去死牢里面兜兜转转一圈,居然学会目中无人,派了芍药去请,还请不来,却在这里和个糟老头子嘀嘀咕咕,传出来真成了笑话,想到此,立时呵斥道:“世宁,你给我站住!”
“芍药没有同二娘说,柳先生要同我说作坊里的要紧事情,我安排好了这边,即刻就会来面见二娘?”薛如静固然可恶,这些搬弄是非的丫环更可恨,丁香是没脸回来了,芍药还狐假虎威着,孙世宁料定芍药就没有说过这一句话,不如她先说开了。
薛如静一怔,她方才听到芍药说的完全不同,见世宁态度谦和,她反而不好发作,急着要追问一些事情:“你同我进屋来说。”
“既然二娘说是要紧的,即刻说即刻就回,不是更好?”
薛如静不由分说,上来拉扯她的手臂:“我没这个脸,在大庭广众下说,你爹才入土,你就闹出这样难看难听的事情来,连带着我,连带着你弟弟妹妹都做不了正经人!”
她的力气颇大,世宁被拖得往前走,见她是真的气恼,平日里最是讲究的人,连耳朵后面的粉都没涂匀就出来抓人:“二娘,你抓得太用力,抓破我的手了。”
“你别喊疼,你做出那样的事情,以后还有的你疼。”薛如静一直将她拉到住的西苑大屋,才放开手,将她整个人往前面的蒲团前重重地推,“你给我跪下来说话!”
“二娘,你先将事情说清楚,才让我跪,不是祭拜不是扫墓的,为何要跪!”孙世宁眼见着旁边四个粗壮的仆妇向着她挤过来,急中生智喊道,“二娘,昨晚裘府的五夫人被人杀死,世盈有没有同你说?”
“五夫人,那个被宠的上天的五夫人?”薛如静果然不知反问道。
“裘府里只有一个五夫人,我听裘老爷唤她阿奴。”孙世宁想过,世天既然去裘府听过戏,那么孙裘两家平日里想必是有些交集的,二娘的心性狭窄,平日里绝对不会喜欢那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五夫人。
“阿奴,阿奴,都老大不小的年纪,还叫这样风骚的小名,你是说她死了,被人杀了?”薛如静挥挥手,让四名仆妇暂时先退开来,“你同我说说,她好端端的怎么就死了?”
“五夫人被杀死,大理寺的官差门将裘府给重重包围,我正好被围在其中,所以被强行留下来问话,所以才彻夜未归,世盈与世天免于受苦,真是万幸能够早早脱身回家,我一个晚上被问话多次,都不能合眼,想一想要是世天被留下,他小小年纪又怎么吃得消这些。”一番话中,七分真三分假,让人辨不出真伪。
薛如静怀疑地看着她:“你没有做对不起孙家的事情?”
“自然是没有,五夫人的案子很快水落石出,二娘出去打听自有分晓。”
“那么世盈的裙子怎么会被扯破,还有世天,世天被人重重踩了两脚,脚背都肿成馒头一样,根本不能下床走路,要带他们出去的人是你,好,你要当家做主,我由得你去,如今,你定然要给我一个交代才行!”薛如静左右不肯放过她。
“二娘,当时戏台前百来个人,惊慌失措,四下奔走,他们已经算是平安返家。”孙世宁想一想,却见到门后面有条影子晃动,想来是有人隐在那里偷听,她故意抬高了声音道,“要是二娘一定要听个交代,不如听我细说,裘家昨夜请来的戏班中,有个台柱,人称小娄,据说戏是极好的,那些来听戏的人多半是冲着他的名头。”
“母亲,弟弟醒了,不肯吃粥,哭着要母亲抱。”世盈从门背后转了出来,很适时地插话,“我寻到母亲在这里,不如先去看看世天,他的脚伤痛,睡不得安稳觉,很是可怜。”
薛如静最宝贝幼子,一听到这里哪里还顾得上盘问世宁,疾步往外走,嘴上不饶人:“回头我定会去打听的,要是裘家是出了大事便也罢了,要是你信口开河,我还要治你。”
等人走远了,世盈冷笑一声道:“你预备同母亲说什么?你又知道了什么?”
“五夫人不是小娄掐死的,你不用手抖成这个样子。”孙世宁淡淡地揭穿她,“不过,他也被大理寺的人带走了,你应该庆幸,他始终没有说出你的名字,将你藏匿地很安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