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三爷的事情,我是从一位海外的归鸿门人那里听说的。至于我来寻访顾三爷,也是想找到归鸿门的组织,以便日后互相有个帮衬……对了,这也是我师傅临终前的交代。”李愚半真半假地说道。
陈益林叹了口气,道:“互相帮衬?唉,现在哪还有什么归鸿门,谁又能给你什么帮衬。我估摸着,这全国上下,除了像我这样的老人,知道归鸿门这件事的人,只怕已是寥寥无几了。等到我们这一代人都死绝了,归鸿门恐怕也就彻底消失了。”
“为什么不能重新把归鸿门建起来呢?”李愚问道。
“重建归鸿门?”陈益林道,“怎么建?归鸿门是干什么的,想必你师傅也跟你说起过吧,现在是法制社会,归鸿门这样的组织还能有什么用处?弄不好,警察还以为我们想搞什么反政府活动,这可是大罪啊。”
李愚问道:“陈老,这么多年,您就从来没有和其他归鸿门的人联系过吗?据我了解,顾三爷是原来归鸿门在淇化的联络人,他手里应当有一张全国的联络图,另外还应当掌握着淇化的归鸿弟子的情况,难道他和这些人都没有联系过?”
陈益林迟疑了一下,说道:“这事,其实也不算什么秘密,跟你说说也无妨。刚建国那会,归鸿门的活动还挺频繁的,我们这里也经常有人来往。不过,后来遇上了镇反,有不少归鸿门人与那些会道门都有瓜葛,被抓了一批,这之后,归鸿门的活动就越来越少,很多老朋友也不敢再联系了。”
陈益林说的镇反,是指建国之初的那场大运动。当时社会上鱼龙混杂,新成立的政权为了尽快稳定局势,采取了较为强硬的措施,狠狠地打击和取缔了一批“会道门”。归鸿门原本也就是亦正亦邪,虽说从不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但有些不拘一格的行事方式与法制社会的要求显然也是相悖的,因此也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据陈益林说,当时淇化的归鸿门头目出于江湖义气,收留了几个特务,于是被作为特务的同伙,关了十几年,最后死在了狱中。此人入狱后,淇化分舵的归鸿门成员也就作鸟兽散了。顾三爷作为联络员,一直是在幕后活动,没有受到什么牵连。他信守着当年接受任务时的誓言,几十年来一直呆在这友谊街上,等着有人前来联络。到临终的时候,他把这个任务又传到了女儿和女婿的手里,要求他们立誓守住自己的客栈,不得放弃。
“你们就一直守下来了?”李愚有些吃惊地问道。
陈益林苦笑道:“有什么办法,这是老人家的遗愿。我是个孤儿,不是老人家收留我,还把我招成了上门女婿,哪有我的今天。我琢磨着,干什么不是谋生?老人家留下的这个客栈,也够我一家生活,我就姑且在这里守着,算是帮老人家了却一个心愿。等到哪天我死了,这桩差使也就算了结了。”
原来是这样,李愚有些明白了。看起来,那位顾三爷也的确是忠心可嘉,明知归鸿门已经衰败了,依然在这里坚守。因为他当年接受的任务是建一家客栈作为掩护,所以他一直都是经营客栈,没有更换行业。至于说到了陈益林手里,把客栈改成了快捷酒店,也算是与时俱进吧。
“陈老,这么多年,你就一个归鸿门的人都没有联系过?”李愚问道。
“也不能这样说。”陈益林道,“前些年,我岳父还在世的时候,一直和外地的一些朋友有通信往来,偶尔还会大家一起凑份子,给生活遭遇困难的朋友寄点钱什么的。岳父去世后,他的那些老朋友也陆陆续续仙逝了。我们这些子侄辈的,原本就没有太多的交往,加上各家境遇不同,话不投机,慢慢也就不再联系了。”
“我明白了。”李愚道,“陈老,您说的那些其他地方的归鸿门后人,你还有没有联系方法?”
“你要干什么?”陈益林诧异道。
李愚道:“我想去拜访拜访他们。”
陈益林问道:“为什么?”
李愚道:“归鸿门历经2000年,其间也曾多少次遭遇过灭顶之灾,几乎万劫不复,然而又都坚持下来了。到了我们这一代手里,如果就这样消亡了,我们将来有何面目去见历代前辈?我想找一找归鸿门的后人,看看他们中间还有多少愿意重建归鸿门的,我想重新光复归鸿门的辉煌。”
“小伙子,你的心也太大了吧?”陈益林道,“我对归鸿门了解不多,有关的事情都是听我岳父介绍的。他的确说过归鸿门有2000年的历史,可那毕竟已经是历史了。归鸿门说穿了就是一个刺客组织,在不讲法制的年代里,这种快意恩仇的事情是无所谓的。现在是法制社会,你还要重建归鸿门,你想让归鸿门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