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殇因觉意外而微微发愣,他不是没收过女子所赠之物,可从未觉得欢喜,偏偏对眼前这些根本用不上的小玩意莫名喜欢。
他心里清楚,再名贵的物品,也要看是何人所赠,在海边没有杀她,过关时没有让她服下汤药,今日又放任她离开筑心斋,李殇自己都说不清楚为何会对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如此特别。
凤西捧着茶杯轻轻吹着,淡笑着看对面男子将每一个盒子都打开再关上,最后吩咐丫鬟将所有东西都收回房里。
她想起龙明泽第一次收到她送的礼物时,常年冰封没有表情的脸上慢慢绽开笑容的模样,犹如漆黑夜晚迎来第一缕朝阳一般,不过是颗没有打磨的千眼菩提籽罢了,凤西越想笑意越浓,忍不住嗤笑出声。
“在想什么?”
凤西一边埋怨自己大意失神,一边回答道:“没什么。”
这时门外恰巧有人进来,凤西向来人一指,打岔道:“有人找你。”
楚玥找他何事,凤西没兴趣知道,根本不等李殇开口挽留,一溜烟儿的跑出院子。
时间总是在等待中过的分外漫长,好不容易挨到第二天,凤西天一亮便从被窝里爬出来,昨晚睡的并不安稳,一直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用冷水洗了把脸,水中倒映出一张只能称得上素净白皙的面孔,水波荡漾间,额头的那朵凤尾花胎记似乎犹如一只展翅高飞的凤凰。
凤西将发髻梳理妥当,确定遮挡严密之后才起身走出房间。
昨日相陪的两名壮汉依旧杵在门外,让人不得不怀疑是否一夜未睡,凤西招手让两人过来,神秘问道:“你家主子可有特殊交代?”
两人对视过后,纷纷摇头。
“那就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她不耐烦的挥挥手,以前离烟和映水在身边伺候时,是知道她的脾性的,只要没事,通常会留她一人独处,极少亦步亦趋的跟在身边。
她此时也明白两人之所以会寸步不离的跟着她,定是李殇的安排,就凭她一身奇装异服出现在他们交易地点这一条,都够她死上几百次了,要说那男人完全信任她,凤西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
而两人不敢擅自离岗,只能装做充耳不闻,他们虽然不了解眼前女人的性子,却是知道自家主子的脾气,违令者乱棍打死,那是天大的恩惠,前不久还有人因办事不利,被折磨的生不如死,想起来就是一身鸡皮疙瘩,冷汗直冒,要不是主子奖罚分明,他们也不会死心塌地的留在这讨生活。
凤西无奈叹了口气,正想绕过两人出去看看凤朝阳过来没有,却见迎面跑来一名小僮,气喘吁吁拦住她的去路,“姑娘,我家公子有请。”
凤西一听心里便乐了,必是凤朝阳想出的点子,能让她出去见上一面,不过当着李殇的面,如果不谨言慎行一些,怕是会让他起疑,她一咬下唇,稳了稳神,跟着小僮便出了院子。
筑心斋稍显奢侈的正堂内,李殇盯着摊在桌面上的药材若有所思,下人一早来告诉他,回春堂的东家凤朝阳亲自过来送药,他便觉得有些不同寻常。
听说凤家公子凤朝阳放荡不羁,性格豪爽,当年皇上有意重用,却被一口回绝,甚是自命清高,又岂会为这等小事亲力亲为。
再则,筑心斋已经开了四五年,他培养出来的舞姬远近闻名,可从没与凤家有过生意往来,听陪同思泽出去的家丁说,两人在回春堂有过接触,今日凤大公子亲自来访,怕是冲着思泽而来。
斜靠在椅子里摇着折扇的凤朝阳,脸上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意,“人呢?”
李殇回神看向坐没坐样的公子哥,客气笑道:“已经叫人去请,凤公子稍等片刻。”
凤朝阳啧了一声,明显不耐的站起身,探头向外张望一番,回头又对李殇说道:“不等了不等了,你告诉她,蝶加子可是爷连夜叫人送过来的,她付的钱还不够草料钱,记得把钱给爷送过去就成。”
李殇莫名的松了口气,原来只是银两不够,随即从怀里掏出钱袋放在桌上,“这是一百五十两银子,可够?”
凤朝阳瞥了他一眼,不屑的说道:“蝶加子千金难买,别说五十两白银,就算黄金也不见得就能买到。”
李殇心中慍怒,面上却不动声色,“那凤公子何意?”
话音刚落,只听门外响起女子笑言,“公子不图钱财,不会看上的是我这个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