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健继续发言道:“方才老夫与宾之、于乔二人入宫见过了圣上,圣上已是病重,哎……咱们做臣子的,心里固然是心忧如焚,可是眼下却不是我们难过的事,陛下越是身体不济,我们最重要的是为君分忧,而非徒自感伤。因此把大家叫来,是大家好好商量商量,今日要议的第一件事,仍旧是水患,河南那边长江泛滥,淹没了十三个县,受灾的人口多达二十万,大家怎么看?”
那户部尚书叶淇道:“下官以为,此事根本不必再议。”
这叶淇也算是弘治朝的名臣,景泰五年中的进士。初授御史,此后外放出去历任了武陟知县、大同巡抚。弘治继位之后,将他户部侍郎近两年又升了户部尚书,除此之外,他的身上还有一个显赫的身份,那便是太子太保。
因此叶淇说话的分量在这里也是不轻的,除内阁大臣之外,算是马文升、刘大夏之后的第三号人物,他捋着胡须,摇头晃脑道:“从前某地遭灾,朝廷再三议论,为何?无非是商议如何救灾,救灾需要朝廷拨发粮饷,大家为了这个讨论,往往是唇枪舌剑,说穿了,这是因为国库不足的缘故。可是现在不同了,现在国库丰盈,不存在朝廷拨不出款项的情况。因此,下官以为,往后凡事遇到灾荒,朝廷没必要把这救灾的事摊出来议论,救是应当救的,银钱自然也要尽量拨发,先把粮食运到了灾区才是正经,至于结算的事,则可以等到灾后再来结算,如此,才能不耽误救灾,虽然损耗会大一些,可是百姓的生计才最要紧。”
他的话顿时得到了不少人的认同,连刘健也不禁道:“不错,这是利国利民的好办法。”
叶淇笑了笑,道:“刘公谬赞。”
他的法子说穿了,就是把救灾转化成一个机制,以前之所以老是为了救灾吵来吵去说穿了就是国库里没钱,巧妇无米,结果大家便围绕着该不该救,又怎么救的问题议论。可是今时不同往日,现如今朝廷有的是钱,有了钱,自然也就没有救不救怎么救的问题了,以后但凡遭灾,直接就调钱粮以最快的速度去赈济就是,到时候是不是钱粮调拨多了,又或者是其他问题,都可以等灾情缓下来再行处置。这样确实不会耽误救灾,可是hua费也大。
刘健道:“既然如此,那么户部就先按着这个章程去办,直接调拨钱粮便是,不过话又说回来,调拨归调拨,可是秋后算账还是要的,否则地方官贪得无厌,只会助长他们侵蚀国库,户部这边发钱的同时,也得盯紧一些。”
叶淇点头:“是。”
刘健咳嗽一声,随即道:“今日议的第二件事嘛,却是宁王的事。”
说到这里的时候,值房里顿时传出此起彼伏的咳嗽声音,大家都知道,重头戏来了。
朱厚照顿时也变得兴致勃勃起来,对救灾的事他不感兴致,可是在柳乘风的熏陶之下,这朱厚照却是对宁王可一直惦记着呢,他坐直了身子,看了柳乘风一眼,却见柳乘风一脸凝重,心里大惑不解,想要去问柳师傅为何郁郁不乐,却又不好多问,只得把这疑问压在心底。
“宁王大逆不道,尤其是这江炳的案子浮出了水面,那就更是骇人听闻了,宫里的意思,想必是要追究到底了,可是朝廷无论如何,也得做好一些准备才成,怕就怕那宁王狗急跳墙,所以呢,今日要议的就是这个,有备无患才好嘛。”
刘健刚说完,才看了叶淇一眼,道:“若真是要平叛,户部这边的粮饷可还足够?”
叶淇点头,道:“够倒是够了。”
“倒是够了是什么意思,总得给个准话才好。”朱厚照这时候有些不满的道,在他看来,这些大臣救灾的时候就这般挥霍,还说什么只是增加了一点损耗,不耽误了救灾就好。可是说到平叛,却是语焉不详的,方才还财大气粗,现在又做出一副吝啬的样子出来。
刘健瞥了朱厚照一眼,道:“殿下听政即可,兵家大事,可不是小孩儿的游戏,叶大人自然不敢把话说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