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军也已在将领的命令之下,一群群的排开在城墙之上,虽说士气普遍较为低迷,可作战之时,井然有序之间,让他们和乱糟糟的义军划开了明显的分野。
实际上,他们和城下的大军一样,都属于大隋的军事遗产,只是继承人不再承认他们乃是隋臣罢了。
隋军的精锐强悍,在他们身上都能得到一定的体现。
准备作战的这段时间,对于两军士卒来说,显得分外的漫长。
占据了更多主动权的攻城大军,从容的在城下进行种种布置,三面环攻,只留出了西边靠近汾水一端。
围三阙一吗?不是的,唐军就算出城逃走,也不会选择西面一侧。
介休东城之下,宇文字样的大旗立了起来,宇文镬麾下的两万步卒,有五千幽州兵,其余一万五千则为他的旧部以及唐军降卒。
大旗之下,宇文镬将军中将校召集到了自己的面前。
宇文镬的声音清晰的传入各人耳际,“大战在即,本不该多言其他,可吾等麾下多乃降人,戮力向前之时或有迟疑,诸位回去之后,宣告诸军,事关吾等生死荣辱,今后若想挺胸抬头,供养家人,便看此战结果如何。”
“先登城头者,必受重赏,若吾等能先于诸部攻入此城,便是大军首功,我若能开府建牙,必不忘诸位相助之功……”
阵前激励士气,少有大喊大叫的,都得让这些军中将校做一做传声筒,而本身就是李唐降人的宇文镬,确实担心麾下军卒不能尽力以战。
所以要事先告知全军,此战对于他们这些降人来说有多重要。
实际上,在这里听他说话的人,除了他的旧部以外,其余皆非李唐降人。
……………………
介休东城城墙之下,一队队的军兵举着大大的木遮,快速的向城墙之下挺进,他们都手拿工具,先要填平城下唐军挖掘的沟壕。
在他们的身后一颗颗实弹飞上了天空,砸向城头和城内。
一群群的弓箭手,在大盾的护持之下,来到城下不远处,与城头展开对射。
城头之上的唐军纷纷引弓,在军官高呼声中,松开弓弦,任由箭矢飞向天空。
一时间,城上城下箭雨如蝗,不时有人中箭倒地,在凄厉的惨叫声中,战事缓缓拉开了序幕。
宇文镬部在午时时分,终于收拢起了人马,他们用数百军卒的生命,填平了城下的一切障碍。
另外一边儿则更快一些。
一具具血淋淋的尸体,都被拖回军中,过户会进行焚烧,将骨灰带回故土安葬。
而这也并非是李破的创举,任由同袍曝尸荒野的,那是义军,隋军军律中有明文规定,将战死同袍的尸首带回来的人,会计入各人战功,与杀敌无异。
别说隋人,就算是突厥人也有类似的军规,甚至于在各部厮杀当中,有时还会专门留出一段时间来,任由敌军来收敛战死之人的尸体。
当然,突厥人更多的时候是在战事的余暇当中,取得阶段性胜利的人去取回自己人的尸体,杀死战场上受伤的敌人。
战场上重归于平静,烟气在各处升起,城上城下的军人们都可以暂时歇口气儿,到饭点了嘛。
……………………
相比于城北城东,城南战场之上却是一片诡异的宁静。
城头之上,张伦扶着城墙的垛口在挠他的大胡子,看上去是满脸的狐疑。
半晌,他才对身边那个顶盔冠甲的年轻人说道:“嘿,许是敌军兵力不足,不敢过来攻城,不如……分兵去城北?”
年轻人很恭敬的抱了抱拳,道:“末将这就派人去问总管……”
等到年轻人离去,张伦才嘿嘿冷笑一声,他的堂弟适时从旁边儿凑了过来,小声道:“大哥,城下的只是虚张声势,并不来攻,这是好事儿啊,大哥怎的还要分兵去助旁人?”
“李家小儿来此,名为助咱们守城,却为督军,实在欺人太甚,大哥又何必去管旁人死活?”
张伦撇撇嘴,嘟囔了一句,“城破之后也没咱们好处……城下的这些都是骑兵,在这里装装样子罢了,也就李家小儿看不出来……”
说到这里,脸色终于阴沉了下来,随后低声跟堂弟道:“二郎,跟你说实话吧,到了这个时候李仲文还对咱们多有猜忌,以我看这城啊,恐怕是守不住了,咱们就算能在城破之时事先逃出城去,也逃不多远。”
“你立即去召集刘达他们,让他们随时准备听我号令,一旦事急,立即给我宰了李家小儿,开城请降,那样的话到时候大家也许还有个活路……咱们可不能给那两位陪葬。”
他的堂弟不惊反喜,“大哥早该如此了,姓李的就没一个好人,咱们立功再多,也视咱们如猪狗,不如另投他处……不如先就降了,也好先立下一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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