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判大人是通律令的,忙恭谨回答:“回大人,依《宋律》,扰乱科举者,笞十五,终身不得录用。”
笞就是鞭刑。
刘启微微颔首,看向楚风,问道:“听到了么?”
楚风想了想,觉得自己这小身板虽然不够硬朗,但十五鞭应该也不至于如何如何。至于终身不得录用之类的,他是更加不在乎的,原本自己就没有科举的打算,录用不录用的,与他并无任何意义。
于是楚风点头,回答道:“听到了。”
对楚风表现出的淡然,刘启感觉十分有趣,捋须道:“你的意思,是准备领鞭子了?”
知州大人与通判大人在一旁停着,心里也不由得紧张起来。是他们两个在文端先生面前提出邀请,要楚风来做誊抄的,若是真的因此楚风被鞭笞了,文端先生会如何作想,他们两位也是不愿领教的。
只是知州大人为了避嫌,不好多说,暗自给通判大人使了个眼色。
于是通判大人笑道:“刘大人,这样判的话会不会太过严苛了些?”
刘启闻言只抬手做了个稍安勿躁的动作,淡笑道:“当事之人都没有异议,二位何必介怀。”
知州、通判两位大人闻言心里一抖,纷纷看向楚风。生怕这孩子有些什么莫名其妙的风骨,一激之下真的甘愿领罚了。
但他们的担心明显是过虑了,楚风是有责任不愿推脱的性情,却不代表他是可以被人随便拿捏的。
这时候听着刘启大人的话,楚风轻笑道:“诸位大人,楚风只问一句,在下这幅画,是否当真有扰乱科举之影响?这幅画虽然混进了卷宗当中,但是一来没有令某一枚珠玉蒙尘,二来没有让某一位不学无术之徒中的。楚风敢问一句,何来扰乱之罪?”
知州通判两位大人一听这话,立刻松了一口气,连忙附和了几句,请刘启达人从轻发落。
刘启只淡淡笑着,看不出喜怒,开口发问:“原来也是个狡辩之徒么?那老夫且问你,你在考苑作画是否应该?这画作混入卷宗是否应罚?”
“不应该,也应罚。”楚风躬身笑道,“这两点,楚风时认得。只是在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如果能够趁机讨得几分轻饶,在下自然要不遗余力的。”
“哈哈!有趣!有趣!”刘启忽然大笑起来,起身走到楚风身边,执了他的手上下打量一番,赞道,“程源那小子来信给我,说是收了一个好徒弟,性情浅淡却不失任诞简傲,如今一见,果然如此。”
楚风闻言微怔,场间众人也是面面相觑,有些不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
刘启对楚风解释道:“你这画,老夫一眼便看出了。水墨芍药,倒也别有一番滋味。这一幅我曾在程源小子那里见过的,你的境界很好,不输大家的,只是笔力稍逊,这个却不急,可以缓缓补足。”
刘启捋须笑道:“当然,这些都是微末技法,为人方正才是正途。你很好,老夫很喜欢。哈哈!程源与老夫相识数十载,之前收下一个奇才做徒弟,老夫就很羡慕他。没想到,他竟然有这样的福分,又收了你这个小家伙为徒。你师父在何处藏身?如此没脸见人么?待乡试结束,老夫定要去取笑取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