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延龙一边向族里发出警讯,一边强自镇定的面向来人,语调低沉的问道:“这位道友从何而来?如是拜山访友,这一身煞气却不合时宜了!”
来人停下脚步,自兜帽里传出沙哑的嗓音:“道友过虑了。我来寻何冥前辈,自有要事向他请益,烦劳道友通传一声。我身上的气息,却是受伤所致,不是针对道友或何家。”
说着,来人轻咳数声,似乎在佐证自己的话。
听这人说的坦然,何延龙虽然还是戒备,心里已经相信了几分。他正是何冥一脉的子弟,平日里何冥老祖对他多有关照,甚至留给他传音飞符,可以随时求见释疑的那种,算是亲近之人。
于是何延龙的语气缓和了不少,说着:“既然如此,我这就回禀冥祖宗,敢问道友是何名号呢?想必你也听闻了我盘龙岭剧变,现在正是戒备森严的时候,还请道友谅解!”
来人说道:“你就对何冥前辈说,三十枚上灵来了,他就知道了。”
何延龙心中疑惑,这算什么名号呢?但还是启动了传音飞符,把基本情况向何冥老祖说明。
传音既毕,气氛就变得有些凝重了,来人头颅微低、不言不语,让何延龙莫名的感到压力,也不好主动开口,只是站在一旁。
片刻之后,隐隐“对峙”的场间,无形的压力越来越重,何延龙觉得周围充满了看不见的“冰墙”,缓缓向他盖压下来,让他全身寒冷,心脏似乎被紧紧攥住一般!
何延龙咬牙硬顶,这时如果退缩一步,就太丢何家的脸面了!同样是筑基修为,眼前这人似乎修为还不如自己,怎么面对着他比面对金丹老祖更让自己心头惴惴?
一股气息扫来,将场间的阴寒驱散。何延龙稍稍松了一口气,便看见何冥老祖站在自己身前,同样面色凝重的看向来人。
来人的衣袖动了动,似乎自储物袋中取出了一件东西,放在了手上。
何冥目光一闪,开口道:“是你啊!跟我来吧!”
说着,何冥以神识向周围警戒的何家子弟传音,让何延龙继续巡查,便带着来人飞入了自己的洞府。
何冥的洞府不大,内部也十分简陋,看上去丝毫不像金丹修士的洞府,只是其中的浓郁灵气还是昭示着洞府的不凡,由此可见,何冥是一心苦修之人,对外物不甚在意。
转过身来,何冥开口道:“真是想不到啊!都是你做的?”这一问突兀至极,乍一听让人摸不着头脑。
“是我。此事一言难尽,演化到如今局面,实非我的本意……”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
何冥有些难以置信,沉吟片刻,说着:“你既然还敢来此,想必是对我有些信任的,还要藏头露尾吗?”
闻言,来人取下兜帽,正是李慕玄!但是如今,慕玄的口鼻间横着一道狰狞的伤口,让他看起来凶恶不少,再配合着身上的寒意,直如凶神恶煞一般!
何冥瞳孔一缩:这样的伤势,横切口鼻、贯穿头颅,很可能就是王家金丹所为!但是受了金丹修士这样的一击,为何还能不死?他又如何在几位金丹的围攻下反杀一人呢?
一时间,何冥的脑海中转过许多念头,却已经把李慕玄看做同等地位的修士了:能够杀死一位结丹多年的王家修士,虽然只是金丹前期,但也非同小可!
就算是金丹中后期修士,也未必能在三位金丹的围攻下讨到什么好处,何况眼前这人只是筑基呢?实在匪夷所思啊!难道,他真的偷走了王家的定影圆光镜?又或者,王老祖给了他更厉害的异宝?
无数念头随起随灭,想到玉清门、王老祖,还有传说中的大师兄,何冥终究熄了所有心思,说道:“你这次去而复返,还有什么事呢?莫不是找王家的麻烦吧?我听说你的同伴被杀了?”
此言一出,洞府中温度陡降!青色的洞壁上凭空凝出一道道冰霜,随后便被洞府中的法阵化去……
“好重的煞气、杀气、怨气!竟能凝为实质!”何冥心中暗惊。
李慕玄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我这次来,只是想感谢前辈的指点之恩。之前答应前辈参加升龙会的,还想去见识一番,仅此而已!”
何冥点点头,心里却想道:“信你才怪!看看你这伤口、语气,还有浑身的煞气,哪一样是感谢我的意思?又有哪一样不是要报复王家?不过,正合我意!”
于是何冥开口道:“既然道友如此信诺,我也不矫情了!七日之后就是升龙会,请道友暂时就住在我的洞府旁,稍后我会让族中弟子送来疗伤、涵神的丹药,还望道友不弃。”
李慕玄点点头,向着何冥微微躬身,转身离去。
洞府中,何冥独自一人,默立良久,喃喃自语道:
“如此气势!如此杀意!好一个李慕玄!好一个云水老祖!真是可畏、可怖!看来我这些年安逸太久,失去当年的锐气了!秦冥啊秦冥,你身负血海深仇,心魔孽障,又怎么能放松片刻,坐看他人专美于前呢?”
说罢,他松开紧握的双手,掌中一片殷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