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禁感到为难,赵汉明心知赵铭清一定知道了一切,现下倒不知该怎么面对。然而众目睽睽下他只能选择走过去,正要张嘴,就听赵铭清道:“辛苦了父亲,接下来便由儿子协助你吧。”
明晃晃的威胁,还带了几分狠意。
古颜夕与应墨隐相视一笑,接话道:“那可不行啊二公子,陛下并未派你插手此事,你若做了,岂非无视旨意?”
赵铭清冷冷看着他们,没有说话。
“更何况你身子尚未痊愈,此事劳心劳神如果加重了你的病情,那……”
“此事不需应候王妃关心。”咬牙切齿地说着,赵铭清道,“若真有事,我自会向陛下禀明一切!”
哪里听不出来赵铭清话里威胁的意思,古颜夕挑眉一笑,浑不在意。她从一开始就不怕应湛会知道,知道能如何,他们一向讲求证据,那没凭没据的事儿,她古颜夕怎么会认?
“既然如此,此事便交由赵大人跟二公子先处理了,本王与王妃之后再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少顷,应墨隐淡淡出声,揽着古颜夕说道。
很想说你们最好永远都不要出现,可最后赵汉明只能看着二人的背影沉默不语。很快他便察觉到一抹犀利的目光紧紧刻在自己身后,他眉头一皱,突然想重新把古颜夕二人叫回来。
他这个二儿子,哪里是为人子女的态度,明明就是一只恶狼啊!
“看来父亲是不打算解释了。”良久,就听赵铭清淡淡说道。
赵汉明冷着脸转过身,哼了声道:“解释?为父需要跟你解释什么?”
赵铭清眼微眯透出几分凶光,对赵汉明如此态度很是不满。他这个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的父亲在他眼皮子底下卖了赵家,现下捅出这么大娄子,竟然还一副不知悔改的样子?难道对方就没想过一旦事情处理不善,赵氏满门都死无葬身之地?
明知此事跟古颜夕和应墨隐脱不了关系,可赵铭清苦于没有证据,根本不能轻举妄动。眼下更重要的是解决矿场***乱,安抚人心,之后,便是如何能瞒天过海,求得身家平安。
“是啊,父亲自是不必跟我解释什么,只是您年事已高,办事效率不如从前,所以此事还是交由我处理,您回去好好休息吧!”说完竟丝毫不理会赵汉明难看的脸色,赵铭清挥了挥手,便见身后随从上前“请”赵汉明回去。
周围的人见状不由都看出点门道了,可碍于场合谁都没有多说。赵汉明见赵铭清如此放肆,满心怒火即将喷发,可最后却只甩袖离去。
看着赵汉明离开,赵铭清深吸口气,缓缓将刚才喷发而出的杀气一点一点按压下去。他抬起头,看着面前一脸担忧的洛承望,淡淡道:“洛大人,烦请你领路,我想去趟叶家。”
洛承望没有拒绝,只不动声色地给柳师爷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趁着赵铭清不注意时,急忙派人去叶家报信。是以当赵铭清出现在叶家的时候,叶时早已在后院泡好了一壶祁门红茶静坐等待。
“叶公子似乎知道我会登门?”见状,赵铭清眼微眯,瞥了洛承望一眼。
丝毫不予理睬,叶时抬手替自己倒满一杯红茶慢慢品着。直到茶杯见了底,他才抬头扫了眼:“赵公子未免太自作多情,你难道没看出来我是在休息吗?”
早知叶时性子古怪,赵铭清没有说话,只径自坐了下来。眼看对方无动于衷,他顿了顿,道:“那是在下叨扰了。”
“知道就好。”冷哼一声,叶时呛道,“赵家出了那么大的事,赵公子不说去帮忙,跑来我叶家做什么?”
“若是为那矿场,赵公子只怕白跑一趟。当日你父亲与我做生意时可是钱货两讫,眼下出了事再怎么也寻不到叶家头上吧?”
叶时妙语连珠,顿时将赵铭清的话悉数堵了回去。赵铭清皱了皱眉,不悦道:“叶公子,有些话我原本不想明说,但现在看来若是不说,只怕没有机会了。”
“第一,你说生意是你与我父亲做的,可据我所知,半月前你人在擎南国处理要事,根本无暇分身,那么请问你是如何赶回来跟我父亲签订协议的?”
“第二,协议只说将矿场卖给赵家,却并未注明矿场本身的主人是谁。叶公子,你做生意这么久,难道不清楚私自贩卖朝廷财产是要满门抄斩的吗?”
“至于第三,联合外人来陷害当朝官员,罪加一等啊。”
听到赵铭清的话,叶时握着茶杯的手顿了顿,敛着的视线下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亮光。
少顷他只缓缓放在茶杯,听着“咔哒”的声响,道:“赵公子,未经允许就查人底细,这可是小人行为。”
闻言终于长出口气,赵铭清靠回椅背,缓缓道:“对叶公子你,只能如此。”
“哎呀,那可是我的荣幸了。”叶时笑说着,挥手屏退了周边下人。他单手托腮看着赵铭清,另一只手拨弄着桌上的铃铛道,“赵公子说这么多,其实就是想威胁我吧?”
完全没料到叶时这么直接,赵铭清把玩着玉佩的手一顿,抬头就见对方眉目清平丝毫不为所动。他不由皱眉,讪讪收手道:“威胁谈不上,只是跟叶公子分析一下情况利弊。”
仿若听到了笑话一般,叶时诡异一笑不再多言,却不知自己这副样子看的赵铭清更是火大。气氛顿时冷下来,一阵凉风拂过,让赵铭清不自觉打了个寒颤。他侧目扫了院子一圈,总觉得四周阴气沉沉的,敛眸沉吟片刻又道:“叶公子,话至此我也不绕弯子了。矿场的事虽与叶家没有直接关系,但真的追究起来谁都跑不掉。我听闻叶家最近在擎南国有些麻烦,你总不希望……”
“别别别,叶家的情况我比你清楚,就不劳赵公子赘述了。既然不绕弯子,就直说吧,你要我或者说要叶家做什么?”
赵铭清高深一笑,冷道:“我要叶家承担此次事故的责任。”
话音落下,院中再度吹过一阵冷风,惹得气氛更加冷凝。叶时终于敛去了面上的笑应,他狭长的双眸透出几分幽冷,一瞬不瞬盯着赵铭清看。就这样看了足足有一柱香的时间,他慢慢起身,似笑非笑道:“赵公子,做人呢,不能太不要脸。”
明明被骂,可赵铭清脸上却露出了笑意。同样起身平视过去,他道:“但如果太要脸,就达不到目的了。”
“叶公子放心,只要叶家担下此次责任赔了钱,其他的不会怪到你们身上。而我也既往不咎,会帮叶公子好好隐瞒真相的。”
说完这些,赵铭清傲然一笑转身离去,气态非凡。叶时看着他的背影并没有多说话,直到对方彻底离开了叶府走远了,他才重新坐下,恢复往日笑眯眯的样子道:“蠢货。”
“你这话可错了,他不是蠢,只是跟你比起来,没你那么不要脸。”少顷,便听另一道声音自后方响起,温冷如玉。
叶时挑了挑眉,拿过刚才赵铭清用过的杯子随手扔进了池塘,下一刻一个绢白身影落座在那个位置上,手执折扇,眸色清浅。
“我就当你是夸我了。”摇了摇手中的杯子,叶时笑道,“之前听你们说,还以为那家伙有多厉害,现在看来竟是连你范御熙的一根指头都比不上!”
范御熙对这番变相的赞美并无反应,只拿过茶壶新倒了一杯,没有说话。他其实一直很难把赵铭清放在敌对的位置上,或许是因为从前那件事太过震撼,所以觉得谁活着都有不易。如果不是为了古颜夕,他绝对不会走到这一步,也不会发现即便连运筹帷幄的赵铭清,实际也是叫人失望的。
目中无人,太过急躁,总是一应全力只靠自己,所以即便知道了事情与古颜夕他们有关,他也懒得跟赵汉明解释半句,只想要尽快解决问题。
可以他们这群人的身份和地位,哪有能解决完的问题?
“反正你也答应他了,接下来就看你表现了。”良久,他抬眸说道。
叶时正打量着范御熙,此刻与他视线相撞,不由高深一笑。没有即刻回答,只抬起胳膊摇了摇手中铃铛,眼见范御熙慢慢皱眉,才笑道:“该怎么做我心里有数,只是范大公子,你打算什么时候把你那神算子表妹介绍给我认识?”
范御熙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丝丝异光,什么话都没说,只慢慢起身。迎着叶时那饶有兴趣的眼睛,蓦地,他突然冷笑,手中茶杯快速飞了出去。
“想认识她?别说是我,就连应候王那关你都过不去!”
一晚上先后两次被人给了白眼,叶时却表现得很是兴奋。他站起来蹭了蹭身上的水渍,铃铛一摇,笑道:“来人啊,给爷联系赵大人,就说有要事找!”
这头正多方对峙的时候,那头古颜夕已经跟应墨隐早早躺下,准备休息。不过身边躺着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媳妇儿,应墨隐自然上下其手不肯罢休,搞得古颜夕脸色潮红羞愤不已。
“你、注意影响!”眼见应墨隐又要使坏,古颜夕往后一缩裹在被子里,“这里不是那什么的地方!”
“那什么?”应墨隐邪邪一笑,猛地把杯子拉开,“那什么是哪什么?再说了,有床有被有媳妇儿,此时不做,更待何时?”
说完不等古颜夕再吭声,他整个人压上去在她嘴上轻轻一嘬。正要有下一步动作的时候,就听几道很轻的脚步声自房顶响起,明显来者不善。
“刺客?”古颜夕皱眉,压低声音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