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颜夕怎么会不清楚,可她又不好说自己进宫并不是为了当差,而是为了寻物。于是只得面无表情地回应应墨隐满目期待,正是由于她的不回答,使得刚刚才缓和的气氛再度凝滞下来。
应墨隐有些沮丧的低下头,也不知该怎么打破僵局。看着古颜夕不肯出声的样子,少顷他脑中灵光一闪,突然道:“你不会是跟你心上人吵架了吧?撄”
闻言直接愣住,古颜夕觉得看着一个疤脸的彪形大汉露出如此八卦的表情,当真是一种煎熬。她嘴角抽抽不知如何回答,思前想后觉得还是先走一步为好。于是她很礼貌地笑了笑站起身来正要走时,就忽然听对方很是委屈道:“我也跟我娘子吵架了。”
……大哥,我现在好歹化妆成了一个男人,眼下咱们两个男人坐在这里谈这种事合适吗?
然而古颜夕是一个很有道德的人,在一般情况下,她基本上不会打断别人说话。看得出来这疤脸的诉说***已经爆棚,她叹了口气重新坐了下来,无奈地看了疤脸一眼,道:“夫妻嘛,一向都是床头打架床尾和,有什么不开心的,好好解决就是啦。别有隔夜仇嘛,影响感情。偿”
“我也这么觉得。”很赞同地点点头,应墨隐一本正经道,“可我压根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生我气啊,还没等我问清楚呢,她就这样莫名其妙离家出走了,你说说她,走就走吧,走之前还把我房子烧了!”
“哎呀,这也太不应该了嘛!不管怎么样也不能烧房子啊!”古颜夕痛心疾首地摇摇头。
应墨隐嘴角莫名一抽搐,看着古颜夕很认真的样子,忽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对啊,你说我一把年纪了,好不容易盖个房子容易吗,她倒好,二话不说就给我烧了。这下倒好,我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不得已只能入宫来,当个人人都嫌弃的花匠。”
“大哥,话不能这么说。”古颜夕伸手按住应墨隐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咱这手艺也不是别人都能有的,咱们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哪里就被人嫌弃了!做人嘛,绝对不能妄自菲薄!”
应墨隐顺手盖住古颜夕的手背,忙不迭地点头:“你说的太好了,我都忍不住想给你鼓掌了。”
手心手背接触的瞬间,古颜夕却忽然震住。按理说对方一个整天跟泥土打交道的手,每个手指上都应该布满了茧子,然而面前男子的手却只是在大拇指跟食指之间布下了厚厚的老茧,以她的经验来看,这只有常年握剑的人才有。
刚刚才放下的心莫名又悬了起来,古颜夕并没抽回手,只是侧目看着男子,少顷道:“不对吧大哥,我怎么记得李女官说你是被陛下捡回来的啊,那个时候你都落魄成街边乞丐了,哪里来的娘子?”
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古颜夕抓到把柄,应墨隐脸上一僵,心里却有些窃喜。
瞧瞧,这就是他应墨隐的媳妇儿,多聪明!
“小兄弟,你话不能这么说啊!”很快恢复常态,应墨隐埋怨地瞪了她一眼,“乞丐咋了,乞丐就不能有媳妇儿了?”
这下子倒是被堵了回去,古颜夕上下打量对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应墨隐不愿被她看出来真身,不得已松开手示意她重新坐下。他心思百转间已然有了想法,抬眸直视古颜夕的眼睛,他道:“别说我了,说说你吧。我刚才看你好像心情很不好的样子,是有什么事吗?”
“当然,你若不愿意就当我没问,反正我也是闲的。”早知古颜夕的警惕,他又补充道。
这个问题倒是问在了古颜夕的心坎上,她慢慢低下头,想说,又不知从何说起。应墨隐坐在对面看着她这副样子只觉得心疼,平放在膝盖上的手莫名其妙就伸了出去,哪知这时古颜夕突然抬目,视线相撞,应墨隐架在空中的手显得很是尴尬。
“你知道这世上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一个人找回记忆吗?”这时,却听古颜夕如此问道。
应墨隐僵着的手慢慢放下,他敛眸掩住眉宇间的异色,淡淡道:“没有。”
早知是这个回答,古颜夕苦笑着低下头:“是啊,我也觉得没有,可就是觉得不甘心呢!”
应墨隐心念一动,试探般地道:“你……想要帮什么人找回记忆吗?”
古颜夕担心对方会联系到肖瑾尘,她摇了摇头,低声道:“是我在宫外的一个朋友,之前一直没有消息,眼下找到人了却发现他已经记不起从前的事情了。”
古颜夕此刻的失望是显而易见的,却不知看在应墨隐的眼里,这种种情绪只会让他万分难捱。深吸口气缓解心口郁结,他目光望向远处,道:“你是觉得……可惜吗?”
可惜你们在一起的过往,可惜那些没人知晓的秘密,可惜那在暗处流淌的情愫……
然而出乎应墨隐意料的是古颜夕竟然摇了摇头,她一脸严肃地看着他,道:“我不可惜,若是可以,我倒是希望他就以现在的状态生活下去。”
“但是不行啊,他还有尚未履行的责任要做,即便他不愿意,我也不能置之不理。”
应墨隐看着古颜夕眼中的异色,慢慢靠回椅背,心却越发沉重起来。他自是早就察觉到古颜夕隐瞒了自己一些事,虽然她没有说过他也没有问过,但因为这件事的存在,导致他们的相处一直都是如履薄冰。
眼下听她提起,虽然没有明说,但应墨隐已经明白这件事事关肖瑾尘。唯有肖瑾尘出面解释清楚一切,这一切才有尘埃落定的可能。
“但……既然是他的责任,你又为什么一定要去做呢?”这时,耐不住内心的煎熬,应墨隐突然问道。
古颜夕抬眸,怔怔望着他晶亮的瞳眸。那般梳洗的视线让她仿佛看见了另外一个人,少顷她莞尔一笑,带着几分落寞跟愧疚,道:
“因为我只有做完这些,才能干干净净的回到我心上人的身边。”
应墨隐怔怔望着古颜夕,很想将她带入怀中,叫她一声“傻瓜”。
他虽然气过也怨过,甚至在气头上也说过一些混账话。可从始至终他没有嫌弃古颜夕半分,在他眼里,古颜夕是她的妻,那么不管她要去做什么,身为夫君,他都有义务跟责任去陪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