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还记得她,这样倒也省了不少麻烦。古颜夕正要说话,却见那小厮突然凑了上来,压低声音道:“公子你好久没来了,不瞒你说,上次你在咱们门口那一招,当真是绝了啊!撄”
上次?古颜夕脑袋一转,很快想到了之前自己跟纪若鱼在门口起了纷争一事。
“不过是些小事,你何必这么大惊小怪?”古颜夕淡淡道。
“哎,哪里是小事哦,你不知道,我最佩服你这种人啦!”明明是在拍马屁,可那小厮却做得无比自然,“我啊,天生最讨厌那些娇滴滴的小姐们了,一个个弱不禁风的,哎哟喂好像一阵风就能吹走似的。”
“明明各个都十指不沾阳春水,偏生还最看不起我们这些靠手吃饭的人,每次进来那眼神那动作,恨不能离得我们八丈子远似的!”
古颜夕低头一笑没有回应,只在想如果对方知道他的掌柜也是这样出身闺阁的娇小姐,他又会是什么反应偿?
“公子你也别笑话,其实除了我,我家掌柜的对你也很是佩服呢!”像是看古颜夕没什么兴趣似的,那小厮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大嘴巴道,“自从你走了,她可天天念叨你,说你有本事有能力,却偏偏……”
“柱子,就你话多!”没等小厮把话说完,药房内传来一道骂声。
被唤作柱子的小厮顿时停了下来,他冲古颜夕吐了吐舌头,又冲里面做了个鬼脸。很快就见一个人从里面踱步而出,柱子急忙一路小跑躲进了后院,只留古颜夕在那儿,满心都不太舒服。
“老师傅,观棋不语真君子。”她看着走出来的药房师傅,淡淡道。
“你们又不是在下棋,老头子我有什么不能说的。”这老师傅倒是个真性情,哼了声道,“两个大男人,偏生爱躲在一起说人家小女儿家的八卦,害不害臊!”
诧异扬眉,古颜夕心道你妹偷听能知道我们在说八卦?你就不害臊?
“不过公子今日来,有何贵干啊?”然而停了半晌,那老师傅依旧道,“看病还是抓药?又或者还想寻衅滋事?”
“老师傅,你若这么说,那可真是没得聊了。
”古颜夕无视对方眸底的一抹厌恶,大大方方走了进去,拉过凳子坐了下来。
“我既不看病也不抓药。”她笑说着,眼神很是冰冷,“至于寻衅滋事,我自问上次并没有什么做错的地方,所以老师傅,人说话呢还是要过过脑子,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心里最好有个数,免得被人告你污蔑。”
老师傅见古颜夕振振有词,顿时脸上挂不住,他张了嘴还想反驳,却在接触到古颜夕阴森的目光时将话咽了回去。
一脸懊恼地坐回自己的座位,他眉头紧锁看着古颜夕道:“那你到这儿来干嘛的?”
“找你们掌柜。”古颜夕开门见山道。
“她人不在。”
“去了哪里?”
“这……恕我无可奉告。”老师傅一脸阴沉看着她,“别说你跟我们掌柜并不相熟,就算熟,我也不能随便把她的行踪告诉你。”
闻言倒也不生气,古颜夕抬起头,重新打量了一圈屋内装潢。可以感觉到不管她做什么,那老头的一双死鱼眼都死死钉在她的身上,那模样与其说是防备,倒不如说是监视。
监视?古颜夕为自己脑中冒出的这个词而微微心惊,但却很快又笑了。
“之前没有机会细看,现在瞧着,你们家铺子能成为珉合城第一药房也不是没理由的。
”睁眼说着瞎话,古颜夕道,“伙计热情勤快,师傅医术高明,掌柜的长得好看又温柔可人,再加上如此好的条件,的确很容易能做到。”
“容易?”瞬间就见那老头上了钩,一张老练拉下来道,“公子啊,这世上呢有资源的人多得是,但光有资源没有本事,还不是白搭?你只看到我们用一年不到的时间做到如此成绩,却不知在这背后我们付出了多少!”
“哦?愿闻其详。”古颜夕很是有礼道。
“单不说其他,光是费用一个月可就上百辆银子!既要打点官府,又要疏通人脉,还要找人宣传,有时候啊连百两银子都不够呢!”
古颜夕听到这儿心念一动,当日白家虽说留下了大笔财富,但多数都被容湛拿去充了国库,留给白暮璇的只有一个最小的钱库。若是她什么都不做,里面的钱的确够她这辈子衣食无忧,但是这里面可不包括投资做生意这一项。
“这样说来,你们家掌柜的还挺有钱的。”古颜夕循循善诱,故意做出一副羡慕的样子。
“掌柜的哪有多少钱,最后还不是要靠其他人赞助?”就见那老头白了她一眼,重重叹了口气道,“你别看她是掌柜的,能说上的话可没多少。这世道啊,永远都是谁的钱多谁当老大,在我们这里也是一样。不过说起来那位公子好像也很久没来了,不知道他腿上的伤怎么样了……”
腿伤?古颜夕脑中灵光一闪,很快确定了一个对象。
眼看那老师傅仍旧在喋喋不休地念叨,古颜夕微微扬唇,淡淡出声:“老先生,那个人脸上,是不是有一只假眼?”
“你怎么知……”
老师傅猛地抬头,想说的话却戛然而止。他看着古颜夕已然起身淡笑望着自己的样子,明明脸上是和煦的暖阳,他却只觉得脚底升起一股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