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在厨房灶火前看火的凌尚云，听到儿子回来了站起来笑问：“今儿咋现在才回来？”

凌霄撒谎道：“哦，误了中巴车，我搭车回的。”答应罢父亲，凌霄探头看饭快做好了，习惯地洗手开始摆饭桌放凳子，娜娜则欢蹦着帮他取放碗筷。

饭菜很简单，就一个大烩菜，烩菜中以豆腐和白菜为主，还有少许的肉，主食是电饭锅煮的米饭。饭菜这样简单，一是没时间做，凌尚云和刘丽华星期日一般不休息还要加班，美美则纯粹是公主派头，赋闲在家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愿给家人做一顿现成的饭。二是舍不得吃，因为两口子在八五年大幅增资后每月的收入还不足二百元，一家子的日常开销精打细算也得百元左右，剩下的要给凌霄攒娶媳妇的钱。凌霄虽有工资，可他在乡里自己开销后也剩不下几个了，刘丽华也不向他要，只是让他若有余就自己攒起来，等有了对象给人家女孩买些小礼物。

此地的风俗，娶媳妇要比嫁闺女花费很多。在县城里，男方一般要准备房子，前几年都是老房子，最近几年时兴盖新房，不过还没到必须盖新房的地步。还要置办新家具和电视，然后是给女方买手表和自行车，还有衣服钱和结婚旅行的钱。今年还开始流行起了置办彩电，再好一点的家庭已开始给女方买金项链和金戒指，娶一房媳妇一般得一万元左右。嫁闺女就省钱了，一般是陪一台洗衣机，好家庭陪个冰箱，陪嫁不足娶媳妇费用的十分之一。就凌霄的情况，娶一个有工作的姑娘最少得五千元，再高一点得七、八千元，若凌尚云和刘丽华不从嘴头上扣，到时到哪找钱给凌霄娶媳妇？他们这还是基本上不用考虑美美和娜娜，如果美美和娜娜其中有一个是男孩，那就更够俩人受的了。当然，人家儿子多的人家也要娶媳妇，可那就得凭儿子们的本事了，或少花钱，或降低条件，手段高的也有姑娘不要钱白跟的，但这情况少之又少，像他们的条件就是有姑娘愿意白跟凌霄，他们也不可能给人家姑娘啥也不准备。

他们家的习惯是中午饭菜做得多，剩下的晚上热热吃，所以虽没给凌霄准备也够中午吃，饭菜上桌一家人就围坐下开始吃饭。

刘丽华话多，坐下来就问凌霄这一个多月的情况，听凌霄简单介绍后，刘丽华先咯咯笑了，然后笑眯眯对凌霄说：“霄儿，你陈姨的女儿安排到了财政局，你俩也认识，我前几天见到了你陈姨，说笑起来说你俩挺合适的，你陈姨对你的印象非常好，前几年就和我开玩笑说以后要把她家小红嫁给你。小红爸爸刚升成正局长，有这么一个岳父你啥都不愁了，怎么样？你点点头这事就成了。”

凌霄二十二岁且参加工作快一年了，小县城里人们结婚张罗的早，刘丽华已热心地开始为他访察结婚对象，上次他回来就给他提了一个，那时他的心思就全在彩萍身上，没问情况就回绝了。这陈姨过去是与他父亲和继母一个单位的要好同事，包括这陈姨的女儿小红，他们都认识，小红中等人才但长得小巧玲珑挺可爱。小红爸爸先前是交通局副局长，这下升正更有权有钱了，凌霄若单纯为了往上爬，这倒是一门难得的亲事。

他还没想到咋回答，娜娜刚刚又从菜盘中给凌霄找到一块大肉，夹到他的碗中就急着插话：“小红姐太娇气又不怎么漂亮，不行！我就看不对！她爸爸是大官咋了？哥哥是娶媳妇又不是娶岳父！”

“哈哈&#8226；&#8226；&#8226；&#8226；&#8226；&#8226；”娜娜小小年纪说出这种话，首先把凌尚云逗得大乐。

凌霄和他的继母也被逗得正要笑，突然桌上“噼啪”一声，只见美美黑阴着脸将筷子摔到桌上，随即又见她用手背抹着脸，冲对面的继父瞪眼发火：“你这是干啥？往哪喷呢？恶心死人了！”

凌尚云尴尬地嘿嘿赔着笑脸，刘丽华看不下去了，数说女儿：“你发啥火？不就是喷你脸上几颗米吗？值得你发火？！快嫁人的人了，咋你还这么不懂事？”

冷艳的美美嘴快如机关枪：“咋就不懂事了？喷到了脸上还不让说？喷你们脸上试一试？你们不恶心？！”

她妈变脸了：“你还有理了？你叔叔是故意的吗？谁的嘴不是嘴，你的嘴就干净？咋就恶心着你了？”

美美忽地站起，两眼含泪狠瞪母亲一眼，赌气饭也不吃了扭身就走。

这下更惹怒了她妈，站起来想要追进美美的房间，凌尚云忙拉住妻子让别跟她计较。娜娜对姐姐十分不满，美美一离座就冲她的背影扮鬼脸糗她，嘴里同时还小声骂着“真讨厌！”

凌霄则脸色铁青一言不发，上午在彩萍家受了无比的屈辱，没想到回家后又看到父亲受窝囊气，胸中一团怒火熊熊烧起，有心追进去摔她两个耳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