剥的速度永远赶不上吃,剥着剥着就觉得有些累了,“乔承铭,”女人的语气有些不满,额角轻轻撞了一下他的额头,“为什么人家男朋友都帮女朋友剥虾吃,我却要自己剥啊?撄”
听到这句话男人就轻笑了一声,声音中没有喜也没有怒,“你是想让我边选方案,边抱你,又边帮你剥虾,”环在她腰上的手刻意作了一下乱,“嗯?”
最后的那个尾音刻意拉的很绵长,贴住她的耳蜗,让她整个人都产生一阵颤-栗。
“我也就是随便一说。”米灼年笑着就把一个剥好的龙虾肉递到他唇边。
“我看到网上有个段子说新婚的时候男人愿意给老婆剥一整盘虾,但二十年后,当他再被问及这个问题,”米灼年说着吮了一下葱指上的汤汁,正色道,“他却说:开什么玩笑,我连剥她衣服的兴趣都没了,怎么可能还会给她剥虾……当时我就觉得人生好幻灭啊。”
乔承铭英俊的脸上笑容愈发深了,声音低沉平稳偿,
“什么时候看的这种东西?”
黑白分明的眼珠转了一下,“好像是高中吧。”
“记得那么清楚?”
“是啊,当时觉得很现实,就特担心以后自己也会遭遇这种悲惨的命运。”
“你高中不是喜欢我?”台灯在男人面容下留下半边阴影。这样的他格外成熟从容。
“是喜欢你没错,不过我从来没想过要跟你结婚。”米灼年所有精力都放在龙虾上,因此说出来的话也丝毫没有防备。
“为什么。”
“因为你高冷啊,喜欢你的人那么多,我又不算很出色。而且虽然我们平时走得也蛮近,但就是觉得自己高攀不上啊……可能喜欢一个人,最初的表现,就是觉得自己配不上他吧。”
“嗯,这点我赞同。”
米灼年虾剥到一边,抬起头来很认真地看着他。
“你也这样觉得?”
怎么会,以乔承铭的条件,看谁会觉得高攀不上?
到底是何方神圣让他也……
米灼年突然心里一阵黯然。
“嗯,当时有点这种感觉。”乔承铭向后靠住皮椅,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有审视,有玩味,也有认真。
“所以当我说我要睡你,而你又答应我的时候,我挺意外。”
听到这句话,米灼年的龙虾就这样掉在地上了。啪嗒一声响。
虽然听林婷亭说过那些年乔承铭对自己可能也是有意思,但最后他跟珠儿在一起了,也是不争的事实。所以她一直不肯相信。
直到今天突然听到他这么说了出来,她才觉得有多不可置信,有多真实。
“你喜欢的人……是我?”她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你说呢,米灼年?”
……
不论时隔多久,她都不会忘记今天的这晚。
外面夜色正好,城市灯火绚烂。整个颐年都陷入了香甜的沉睡——
他坐在椅子上,她坐在他的腿上。他们一起回忆当年久远甜蜜又有点苦涩的过去,却又愕然发现,原来自己暗恋的人同样也暗恋着自己。
……
米灼年皱眉问,“为什么……为什么我一点也感觉不到?”
“你认为你得情商很高?”乔承铭笑着用干净的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疼爱中又带着宠溺,一圈乳白色的光圈把他们两个人的周围都映照得格外温暖朦胧又唯美。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送你花,借你钱,还约你去步行街?”
为什么?
这个问题她也想过很多遍,当年想出了很多的答案,不过就是没想过是因为——他爱她。
那些年,她猜测的原因是——
她抿了抿嘴唇,“年少轻狂,血气方刚,花点心思骗个炮很正常。”
乔承铭,“……”
骗、炮?
男人漂亮的眼睛变得严肃,“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不然?不然你借我钱的时候干嘛说要睡我,这不是骗炮是什么。”她倒是也振振有词了,一个龙虾刚剥好,就毫不犹豫地放进嘴里。
乔承铭一下子握住她的手,“不讲清楚不许吃。”
“讲清楚什么啊,你不给我剥你还不让我吃了啊,以你的智商怎么可能一个小时都没看完那些方案,”米灼年被激得有点生气了,什么要帮她看资料,明明就是懒得剥。
乔承铭确实早就看完了,不过他可不是在逃避剥虾,他单纯只是想让她在自己腿上多坐一会而已。
看着她的脾气越发被自己惯得骄纵,终于也算找回了她少女时期一点飞扬自信的模样,而不再像一年前那么沉默寡语了……想到这里,乔承铭的心里无端觉得很柔软。
“我给你剥。”
说着就把袋子里的龙虾拿了出来。
“喂……”米灼年也是被他这样的举动吓到,她也就是随口说说,像小龙虾这样的东西乔承铭自己肯定不吃,如今让这双手给她剥,在她眼里实在是太纡尊降贵了。
“算了吧,我给你剥,你休息会。”她声音无端变得轻柔。
“你坐好,先去吃生蚝。还有,”男人不容置否,精致的眉眼动作同样优雅,
“我愿意给你剥一辈子虾,也愿意剥你一辈子的衣服,你高中的那些担忧,现在可以全都给我忘了。”
……
第二天,米灼年的朋友圈多了这样一张图片。
图片里是一个精致的金色小碗,里面盛了一些剥好的龙虾肉,很细心地挑了滤镜,因此色彩看起来格外诱人。
配字引用了上世纪一句很老的诗,清淡端丽,又让人觉得很温暖。
——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摇它的叶子,我们站着,不说话,就十分美好。
她朋友圈的内容很少,除却很偶尔会分享一些旅行图片,一些优质美文和一些音乐之外,也找不到几条有趣的东西。然而这条再明显不过的情感动态,一下子就博得了所有人的注意。
很多很多赞,也有很多祝福。
不过她不太在意这些,她想要的。也只是纪录一下当时的心情而已。
………………
二天后,西郊别墅。
白峻宁自从那一晚和乔承铭聊完天就把自己重新打理了。虽然他还是睡不着,不过那些青胡茬,还有很多憔悴的痕迹,已经被掩盖下去了。
毕竟苏暖玉要醒了,他不能让她看见自己萎靡不振的样子。
这段时间他一直守在她床边,卧室的主色调是白色,高高的欧式落地窗窗帘也是乳白色,所以照进来的阳光特别明媚温暖,在房间白色的墙壁上倒映出花园里文竹纤细秀气的影子。
然后床上女人的手指很微弱地颤抖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