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都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再翻出来又能怎么样?
许明武端详着自己的女儿,坚忍倔强的站立着,眼神清亮,心内长叹了一声,良久才问许玉珍道“这么多年你虽然不说,其实心里是不是仍是怨着你母亲?她进门时你年纪小,后来慢慢长大后也不怎么肯跟你母亲亲近,当初到底也是我存着心思,生怕她待你们不好,因此也就放任下去,以至于现在你们兄妹两竟同她半点恩义也没有了。”
这话说得甚重,饶是许玉珍已经预想到了也不禁觉得委屈,这十多年小心翼翼担惊受怕的种种全部涌起,心内被怨恨、屈枉的情绪狠狠地缠绕住着,竟至喘不过气来。
许明武见女儿瞬间红了眼眶,眼泪毫无预警地流了下来,惊觉自己怒气太盛。
这个女儿从小就比其他的子女懂事得多,少有哭闹委屈的时候,现在闭着眼流着泪,双肩微抖得样子实在是可怜,尤其是是与记忆中某个模糊地影子重叠在一起,自己满腔问罪训导的心思反倒觉得是是罪过了。
心虽软了下来,口气却仍是未变“我竟不知你现在有了这样的本事,你真当这些能瞒得过老太太,瞒得过我吗?你母亲纵然苛刻些,这么多年究竟也没怎么亏待了你、、、”
许玉珍心里酸楚万分,不知是想哭还是想笑,没怎么亏待,只有自己知道曾经差点发生过的事,这算是什么没亏待。
“父亲当真是觉得二太太没有大罪,那么桂姨娘同她肚里的孩子两条命该怎么算,八弟如今几岁了还懵懵懂懂,连人都见不得。就是我,若不是、、、”
若不是重来一世,自己如今的魂魄却不知道已经荡到哪里了。
许明武听出了这声声怨责的语气,不禁怒意勃发,紧皱着眉头道“这是哪里来的混账话,难道果真如他们所说,这些年你一直心怀怨恨,如今才生出了这事。”
许玉珍抬起眼,不惊不惧地问道“父亲觉得我不该怨恨?很多事情虽是在我小时发生的,可我心里隐约也都记得。就是这几年来,太太做了多少错事父亲不也清楚的吗?”
女儿竟还敢顶嘴,许明武想到此时已然闹成这样,王家也惊动了,老太太如今只怕是恨不得王氏立时死去,到了这个份上自己再不决断也不行了。许玉珍挖了这么一个大坑,逼得所有的事情都没有了退路,
王氏逃不过老太太那一关,王家同许家的姻亲关系势必也要受到影响,那么许玉妍同许华宏两人、、、
“你就这么恨她?为了从前她待你的那点不尽心就弄出这么大的事,你可知道这样会有什么后果,你的弟弟妹妹们该当如何,你心里对他们也半点慈悲心也没有?”
许玉珍动了动嘴唇,许玉妍和许华宏两人是王氏这么多年的保障,也是许明武这些年来一次又一次放过王氏的原因。许玉珍心里不是不明白这些,可是这又如何。王氏母凭子贵,若不是早年早早地让她漏了陷,自己活不到今天。
许明武觉得双胞胎无辜,可是自己难道不是更无辜。
既然自己已经活了过来,难道还得忍气吞声、、、
王氏瑟缩着蜷在床角,两手紧抓着床头的枕头,凌乱的头发散乱着披落着。连续两天滴水未进,此时王氏连出声的力气都没了。
早上丫头送来的早饭早已凉了,自她被禁足以来饭食供应向来是不缺的,可是现在她却一口也不敢动了。
王氏动了动干裂的嘴唇,困难地咽了口水,却只觉得喉咙口干得难受。心中的惊恐却到了顶端,这几日除了许玉妍想尽办法送了几句话进来,其他的消息她是再也听不到了。如今只怕自己没等到王家的救援,就要先饿死了。
王氏想到这个几乎恨得要将牙齿咬落,一会儿想着刚嫁入许家时的风光,一会儿想到许华承许玉珍等人疏离,许明武的冷待,老太太的刁难、、、
黑漆漆的屋子忽然射进来一书白光,来人脚步轻盈,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王氏猛地抬起头,看到来人后便如惊恐之鸟似的颤声道:“
苗妈妈,你、、、“
话未说完,人便晕了过去。
苗妈妈也不惊不惧,上前就死掐住王氏的人中,王氏一激灵又醒了过来。
“苗、、、”
不给王氏说话的机会,苗妈妈左右开工又将王氏狠狠扇了几个巴掌,王氏两日不进水米,身子本来就虚弱不堪,加上苗妈妈一顿巴掌,整个人失去了所有的气力,只能张着嘴巴喘气。
苗妈妈冷着眼瞧了一眼,对旁边另一个婆子道“把那些先给灌下去。”
王氏看到婆子倒了一碗墨黑的水端到了自己嘴边,本能地想挣扎,苗妈妈反手将她制住,强张开她的嘴,王氏咕噜一声全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