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要变天了……
夏侯兰硬是把曹朋推到箭楼的门厅里,逼着曹朋休息。
曹朋道:“子幽,看着样子,恐怕是要变天了。你派人通知一下文佳,让他们加强守备,一定要保持警戒。天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咱们可以偷营,想那陈公台也可能会偷袭……”
“喏!”
夏侯兰抬头看了看天色,心有戚戚焉。
他立刻把人找来,派去通知潘璋和邓范,而后关闭了门厅大门。
“点起火把,每二十步扔下城头。火把熄灭,即立刻更换,小心下邳狗偷袭,全体戒备!”
夏侯兰的声音,在城楼上回荡,传入了门厅。
靠在榻上,曹朋看了一眼倒在大门旁边,和衣而卧的楚戈。
这小子今天也很辛苦,有好几次都是他眼疾手快,避免了曹朋受伤。
凌晨受伤,又廖战了一个白昼。
即便是铁打的人,也有些吃受不起。倒在地上,楚戈发出一阵阵新声,看上去睡得很香甜。
曹朋拿起被褥,走过去盖在了楚戈的身上,然后又返回床榻。
他闭上眼睛,耳根子边上似乎还在回荡白昼时的喊杀声。那刀刀见血,枪枪致命的惨烈搏杀场面,不住在脑海中浮现。一个个好男儿倒在血泊中,最后变成了一具具冷冰冰的尸体。
这就是战争!
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很难想象出来那其中的可怖。
曹朋前世杀过人,重生后也杀过人。但那种程度的杀人,可白昼时那一幕幕惨烈的景象相比,简直就不值一提。人们常说,战争时政治的延续。可对于普通人而言,战争就是杀戮。
政治,那是那些身处高位人的游戏。
至少从目前而言,曹朋还没有参与这种游戏的资格。
不得不说,一白昼的厮杀,让曹朋领悟很多……他躺在床榻上,怎么也无法静下心来。于是盘膝坐起,闭上眼睛,开始练习静功十二段锦。呼吸绵绵,似有若无。在心中默诵真言,精神逐渐放松下来,整个人也随之,进入一种空灵的冥想状态,全身的机能随着真言,逐渐恢复。
这一夜,对许多人而言,注定是不眠之夜……
曲阳城外,下邳军营。
吕吉低着头,坐在军帐里一言不发。
日间他的表现实在是太丢人了,竟然被人吓得落荒而逃,以至于后军阵营,被甘宁凿穿通透。
可无论是陈宫还是曹性,都没有去责怪他。
特别是曹性,虽说一直看不惯吕吉,却也不得不承认,吕吉当时跑的太及时了。依照曹性对甘宁的评价,三招之内,吕吉必有性命之危。如果吕声被甘宁杀死了,就算攻下曲阳,依然是一场惨败。不管吕布是不是待见吕吉,在名义上,吕吉始终都是吕布的儿子……
曹性和陈宫联手的看护下,都没能保住吕吉的性命,传扬出去,他二人以后就别想再抛头露面。
说不定,依着吕布的脾气,敢直接拿他二人开刀。
所以,坐在军帐里,看着垂头丧气的吕吉,曹性和陈宫不禁暗自庆幸。
“公台,外面有这么一支人马在,我们恐怕很难投注全部精力于曲阳县城啊。”
曹性拍了拍额头,轻声道:“每逢关键之时,他们就跑出来冲杀一阵,我们又该如何是好?”
陈宫摇摇头,“那倒未必。”
“此话怎讲?”
“今日之败,非是我等之过,而是我们对海西的陌生。
我们根本就不知道,海西居然还藏着这么一头凶虎,以至于被他打了个措手不及,才……如果我们加以戒备,他未必能得手。我看他们的人数并不多,绝不会轻易的再发动攻击。
只需派出一人,坐镇后军,加以提防就是……
子善,你可愿意?”
吕吉抬起头,沉声道:“末将愿意。
他知道,自己无法拒绝陈宫。既然无法拒绝,那就答五下来。万一情况不妙,跑路就去……
吕吉骨子里那种胡儿狡诈的性子,注定他也不可能像他所说的那样坚决。
陈宫也不知是否看出了吕吉的小心思,见他应命,便点了点头,不再就这个问题商讨下去。
他叹了一口气。
“公台,何故叹息?”
陈宫苦笑道:“我在想,我们都瞎了眼睛……居然任由这么一头凶虎,在海西逍遥自在一年。”
曹性沉默无语,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是。
陈宫说:“我现在只是担心,那海西还有什么招数没有使出来?”
这句话一出口,也代表着陈宫真真正正的开始去正视海西,正视邓稷,正视曹朋……曹性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但是他可以听得出来,陈宫这句话的背后,似隐藏有一丝丝的踌躇。
“公台,有件事情,我必须和你说一下。”
“什么事?”
“我今日攻打东门,发现东门的抵御虽然猛烈,却似乎缺少章法。
西门有曹友学镇守,那小子的头脑和心思,都非同寻常。如若强攻,只恨会伤亡惨重……既然强攻西门不得,何不把主要兵力投注于东门之上?只需要牵制住曹友学的兵力,就可以一举攻克东门。”
“有这等事?”
陈宫眼中,闪过一抹精芒。
“叔龙,你将东门战局,详细与我道来。”
曹性想了想,便开始讲述他今日在东门的战况。从最初的攻击,到后来收兵,以及东门的抵御手段,他详详细细的解说起来。而陈宫听得也非常认真,甚至不肯放过一个细微的细节。
待曹性说完,陈宫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依你所言,东城的守御的确是显得杂乱,而且没有什么章法。”
曹性道:“那公台可同意我的计策?”
“不!”
陈宫呼的一下子站起来,在军帐之中徘徊良久。
他停下脚步,目光灼灼。
军帐里的烛火,在他脸上照映出一抹阴霾,他脸上浮出一抹冷笑,“明日,继续攻打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