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烟袅袅,鸡鸣三声。
屋外的门锁哗啦啦被人解开。
都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屋内的二十五个少年上顿饭还是昨日中午吃的,现在已经是饿的前心贴后背。
徐麟盘膝端坐在墙角,饶是他努力控制,也压制不住腹中出的轰鸣了。
其他少年已经饿得在屋里直打转,众人之中岁数最小的吴亮,眼巴巴的看着徐麟。
半晌,他嚅动了一下喉结,道:“麟哥儿,要不咱去煤矿看看?”
众少年听有人出头,都停下踱步,看着徐麟。
那时候的军户都是住在一起的,这些少年都是从小一起玩儿到大的。
军户是世袭,祖祖辈辈都是军人,所以众少年在耳濡目睹之下,都隐隐养成了军中的习性。
照常理说,老子什么官职,儿子日后便能顶上。这些少年的父辈中,数徐麟父亲职位最高,所以平日里大家在一起玩耍厮混,以他为。
徐麟睨了他一眼,冷哼一声,也不作答。
周小安也臊眉耷眼的凑过来,商量道:“麟哥儿,这么干耗着也不是个章程。再说那姓岳的说了,今天就备了二十五人的饭。咱们不去,岂不是白白便宜了李大宝他们?咱们仗义,他们可不一定仗义啊。”
徐麟听他这么一说,也有些动摇,脸上稍有犹豫。
心道李大宝那孙子,确实不是讲究人。
他顿了一顿,开口道:“咱们不差这一顿饭,男子汉大丈夫,就算饿他一天也不打紧。可要是咱们就这么去,万一落了李大宝他们下乘,咱们岂不是要被他们戳脊梁骨?”
吴亮气急败坏的跺了跺脚,蹲在徐麟面前,“我说麟哥儿,李大宝他们什么德行你还不知道?他们像是长了硬骨头的样子?要我说,咱们现在就去煤场,该吃吃该喝喝。吃干抹净走人,不理会那姓岳的便是了。跟李大宝他们讲究个甚?”
徐麟将吴亮挡开,抹了抹脸上的唾沫星子,略一思衬,道:“他们可以不仁,咱们不能不义。人活一口气,不能在这件事儿上落下话柄,日后被他们拿出来寒碜。”
经徐麟这么一说,屋子里眼巴巴看着徐麟的一众少年哀鸿一片。
绝了希望了他们,停下乱转的脚步,各自找了个角落,或卧或躺了下去。屋里又恢复了安静,只余下阵阵腹中传来的轰鸣声。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学打洞。徐麟生在军户这个环境中,对人心士气之类的异常敏感。
他敏锐的现,众少年无形之中将自己空了出来。屋子不大,可是自己周围却空出了一个圈。——有被孤立的势头。
这是失去人心的预兆!
暗叹一声,他缓缓开口道:“兄弟们,咱们再等半个时辰,卯时三刻去煤场。要是李大宝先去了,咱们就是守住了道义。要是咱们先去了,等了半个时辰,也...也算尽了心意了。”
众少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点头表示同意。
※※※
另一处屋子,李大宝也正在经历着徐麟的境遇。
门外锁链打开,一群平日里以他为的少年眼巴巴看着他,眼神里闪着绿光。——这是饿的。
阔口大眼的李大宝一脚踹开房门,舔了舔龟裂的嘴唇,仰望天空。
晴空万里,柳絮纷飞。真是吃早饭...啊不!是当爷们儿的好时候啊!
他甩了甩一张圆脸,转身对屋子里众少年道:“兄弟们!徐麟那****的平时就看不起咱们。都是一个巷子里长大的,谁也不比谁孬。咱们这回得搂住了。徐麟那孙子平日里就目中无人,咱们得让他丫挺得看看,到底谁是真爷们儿!”
众少年听他这么一说,捂着肚子满脸苦笑。
我也想挺住啊大哥,可是算起来这都快一天水米未进了,饿的肠子都拧劲儿!
一少年道:“宝哥儿,大家伙儿实在饿的不行了,不然咱去吧?”
李大宝双手掐腰,大喝道:“孙兴,你个驴日的,说什么丧气话呢?”
孙兴面色讪讪,抓了抓脑袋,道:“宝哥儿,那姓岳的说咱们今天就这一顿饭。”他伸手一指院子里的石冕,“姓岳的说以辰时为限,这眼瞅着就到。要是错过,咱今天可就扎脖儿啦!”
李大宝脖子一耿,瓮声瓮气道:“你爹造你的时候没给你造骨头吧?要去你自己去,老子可跟你丢不起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