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汝临只差没流下汗来,也不知他素日聪明的夫人,今时如何就犯起了糊涂,他耐着性子,少不得再低声说一次:“冲撞四妹妹一事待会儿再说,这人咱们可得罪不起呀。”
仲清捂着嘴笑,看那容五犹在挣扎不已,便一伸手将她丈夫拉开,直走到一边方半真半假嗔叱道:“傻子,你真以为我是要拿四妹妹惩治他呢。我不过是想起一个主意来,杜九这一回算是有救了。”
“杜……杜九?”谭汝临锁着眉,不知道这怎地又关乎起杜九了。
仲清见一言点不醒他,只得接着道:“容六拿住了杜九,咱们又拿住了容五。你说,是一个容五重要,还是一个杜九重要?”
“当然是杜九……”谭汝临话说到一半,突然眨巴眨巴眼,瞪着他的夫人,片刻才缓过神。偷偷指了指还被绑着容绍宋,又朝上指了指,“夫人的意思是,拿容五换杜九?”
仲清微微的笑,默不作声点点头。
谭汝临嘴角一裂,几乎当场就要鼓起掌来。
对呀,容绍唐固然是要拿住杜九煞煞威风,好叫各方的地头蛇都知晓他们容家的厉害。可再怎么威风,容绍宋做下了糊涂事是无论如何都抹杀不掉的,到时他们只要咬死了是容绍宋蓄意想调戏李家的四小姐,才被抓了回来。任是容绍宋有一百张嘴,也不能辩清他既不是调戏四小姐为何却走到四小姐包厢里的吧?
同仲清相视而笑,谭汝临清清嗓子指挥着那些护从道:“你们简直不像话,说了多少遍,让跟着四小姐出去好生照看四小姐,你们倒好,眼皮子底下还能溜进登徒子。把人给我绑着送后院去,我倒要好好审审,谁这么大胆子。”
他尽管的端起镇守使的架子,反正人不是他绑来的,是手下人绑来的。便充作不认识又如何?
容绍宋本还期待谭汝临给自个儿松绑,这会子一见话音儿不对,忙又拧巴起来。
那些护从既得谭汝临口令,哪管你真的五少爷假的五少爷呢。忙押头缚手的把人带后院去。
仲清捂着嘴偷笑,谭汝临用胳膊肘轻捣她一下道:“别笑了,不是说四妹妹和金丽表妹都坐车回来了吗?做戏要做足,你便在这里等一等她们,见了四妹妹好好宽慰她几句。就说这事儿我们定然要给她做主了。”
“嗯。”
仲清应了一声,谭汝临才忙追着护从往后院去。
他前脚去不多时,后脚宛春和金丽果然回来了。金丽和秀儿小心扶着宛春下了黄包车,一见仲清的面儿,金丽就气哼哼道:“二姐姐,瞧见绑回来的那人没有?真是太岁头上动土,竟敢打起宛姐姐的主意。”
仲清道:“这事我正要问你们呢。你姐夫才把人押到后院审问,好端端的出去玩乐,怎么就遇上他了呢?”
金丽大大摇了一摇头,只说:“我去的晚了些。要问还得问宛春。“于是,就扭着身子道,”宛姐姐,你别怕,有什么事尽管说,有二姐姐和二姐夫给你做主呢。”
宛春轻低着头,事情的真相如何她当然是不方便同仲清和金丽说的。纵然,这件事是自己和梅若兰一手策划好了的,可若不是容绍宋**熏心,又怎么这般自投罗网?由是。她心下一阵坦然,便将后半段自己坐在包厢里等梅若兰开场唱戏,不意容绍宋闯进来,且差点扑着了自己一事说了说。
因李宛春除却仲清生产那次来过上海一回。便再没到过上海,仲清和金丽都不知她同梅若兰之间有交情在。二人皆想她深居闺中,与容家又没什么纠葛,绝无道理污蔑容绍宋的,不由都是愤愤然。
仲清便道:“也不算我们冤枉他,依我的主意。甭管怎样,先打了一顿给四妹出出气再说。”
宛春道:“打与不打都好说,我只是听他自称为容家的五少爷,怕有蹊跷,所以绑缚回来,让二姐和姐夫拿个主意呢。”
“容家的五少爷?”金丽这时才听到事件另一主人翁的身份,不觉惊诧起来,“你说的是容绍宋,是他闯进了宛姐姐你的包厢吗?”
宛春不解金丽为何这般大的反应,就点头道:“真假尚且不知,不过是他自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