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汝霖观其颜色,一拍额头直说糟糕,忙又指挥着听差:“快,快,你们快去告诉太太,让她别打了,赶紧给五爷松绑去。”
听差们忙不迭都去了,跟着容六来的几个随从忍耐不住,都要追上前去,道:“六爷,这事怎么办?”
容六不觉回头一哼,却说:“多嘴。”便带了人,一同就往听差去的方向走去。
谭汝霖一眨眼,也带了两个听差紧紧跟着,后头仲清得了口信,仍将容五捆在那里,自己抱臂站定,只道:“给我仔细打这个不长眼的东西,看他胡说不胡说了。什么容家不容家,凭他也配?我家妹妹堂堂国务卿家的四小姐,好端端的看场戏都让你坏了兴致,你说你该打不该打?”
她尽管的演着戏,容六进来瞧见,却是一声断喝:“慢着!”
那拿着藤条的听差,让他一声断喝吓得手不由得一顿,容绍宋扭头看见容绍唐带了好些人手,直觉搬来了救兵,一手扶着腰,一手搭着那椅背,嘴里哎哟呵的忙就乱叫唤道:“六弟,六弟,你总算来了,快救救我,老子几乎没被这帮孙子给打死。”
容绍唐轻扫他一眼,见容五着实狼狈得可以,心里一时厌恶,便让两个人过去搀扶起他,自己却不慌不忙走过去,向仲清道:“一直都耳闻谭镇守使夫人的大名,只是无缘得见,想不到初见会是在这番情形下。”
仲清斜睨他一眼,只当是不知容六的身份,冷着一张面孔道:“敢问阁下是谁?“
容六似笑非笑,身后跟着的人便替他回道:“这是我们容家的六少爷。”
“哦,容家?”
仲清似乎大吃一惊,转过头去,瞥了一眼容五,又回首看看容六,片刻才咿呀说声:“倒是真有几分相像了。”
容六不置可否。
容五闻声,趴在凳子上张口就骂起来:“老子就说老子是容家的五少爷,借你们几个胆子,你们敢打老子?还不快给老子松开,扶老子起来!”
于是,便有跟着容六一道来的人上前要给他松绑。
仲清面色依旧冷凝,眼见随从的人要搀扶容五,不由得往前一步娇吒道:“慢!”
随从不由得都顿在了原处。
容六闻声,缓缓侧过头望着仲清,不疾不徐说道:“夫人,方才我在前厅已同镇守使说了清楚,此人的确是我家五堂兄。我看夫人打也打了,骂也骂了,眼下我既是亲来,夫人好歹赏鄙某几分薄面,还请让人送我五堂兄看看伤情。”
仲清环手一声哼笑,扭身向容绍唐道:“非是我不给六爷的情面,而是此事说来话长。想必六爷来时已经听说了,五爷在大乐园冒犯了我家妹妹,是以才被侍从官扭送到我们府里。原先不知五爷的身份,贸然惩处是我们的不是,可咱们聪明人不说暗话,我妹妹今年不过一十有七,还未出阁,也不曾许了人家。因我府上有喜,特特从旧京接了她来玩耍几日,偏不巧就在今天让贵府的五爷坏了兴致,这万一传扬出去,日后叫我妹妹如何自处呢?”
她是出了名的伶牙俐齿,容绍唐之前虽不曾与她谋面,却也听人说过,北岭李家的二小姐是难得的女中豪杰,这会瞧她言词温柔,却处处咄咄逼人,方知人言非虚。
他自己家中也有姊妹,不过久居南方,多得是温婉顺从的人儿,却甚少有仲清这么样的气魄,他内心倒是不由钦佩起来,露了些许笑痕道:“夫人的话容某都记下了,此事错在家兄,容某虽是列于其后,然家中长辈都是明辨是非之人,待容某携家兄回去领罚以后,必然会给夫人一个交代。”
“回去?呵呵……”仲清好笑道,“你们容家远居金陵,我妹妹惯住旧京,谁知你们回去以后交代不交代呢?六爷这话,我可信不得。”
“哦,那依夫人之见该如何?”
容六神情平和,意外地没有任何不悦。
仲清正喜他好说话,眉目一挑,自个儿也微微笑道:“这事原不该我来纠缠,只是我那妹子长至如今,都不曾见过几个生人,便是受了委屈也只会自己隐忍,才强出头替我妹妹做了主。眼下六爷既然来了,又明说了的确是五爷无疑,我想当事人是我家妹妹,不如将我妹妹请出来,问问她的主意,六爷看如何?”
“那自然好极了,我也正想替容家同令妹道声不是呢。”
容六来时听人提过宛春几句,都道容五被拘一事皆因李家的四小姐而起。他在外虽不似容五那般混账,专一在风月场厮混,但出于应酬需要,各种聚会也参加了不少次,李家大少爷二小姐和三少爷的名声,多有耳闻,独独最小的四小姐,却几乎无人提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