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先还疑心是脚踩在地板上发出的声音,待得止住步子凝神细听,方知是真的有人在敲门。这下子由不得她不惊讶,一回头看着容绍唐道:“是不是他们找你有事?”
容绍唐亦是听见了楼下的动静,拎着被角的手一顿,便将被子搁置一边,向宛春道;“十之八九是找我的,我下去瞧瞧。”近来东北那边很不太平,时有要发生战事的样子,他和顾纬着人盯着几天了,这会子大概就是外头来信了。
容绍唐是从家宴上散席才回来,尚未来得及洗漱,身上的衣服依旧是早上穿的那件月牙白的长袍子。他的身量原就高挑,袍子穿在身上,当真是丰神俊秀,积石如玉。步伐过处,簌簌有声。
宛春穿着睡衣,本不打算就此见人,岂知转身之间,竟瞧见容绍唐外罩着的马褂还扔在床头没拿走呢,便从衣架子上随意扯过一件单衫罩在睡衣外头,忙把马褂拿在手里,跃步往楼下赶去。
且说容绍唐赶至楼底开了房门,一瞧,哪里是什么东北来报信的人,竟是他的五嫂方红英。
容绍唐面色微僵,正不知他五嫂大晚上的跑到他房里做什么,不由张开口道:“五嫂,你怎么来了?”
方红英似是有急事找他,跑得一头都是汗,好不容易敲开门,忙就上前一把拉住容绍唐,气喘吁吁说道:“六弟,不好了,可如她晚上不知吃到什么不该吃的了,竟闹了半宿的肚子疼。她起先还要忍着,不许我声张,可我看她的样子实在疼的可怕,你五哥喝醉了酒睡得跟个死人一样,我没法子,只好来找你,求你派辆车,尽快送可如去医院吧。”
容绍唐闻言,果是大吃一惊:“可如病了?好好地怎就闹起了腹痛?她如今人在哪里,五嫂快带我去见她。”
方红英一喜,忙道:“果然我平日没看错你,你还是对她有心的,她如今就在我房中,我已使丫头将她搀出门了,这会子就等你的车子呢。”
“车子好说,快走,救人要紧。”
容绍唐连声的催促,人也紧跟着方红英就要走出楼房去,宛春恰此时追过来,唤了他一声:“六爷,你的衣服。”
容绍唐听得叫唤,回头一望,却是宛春罩着他的宝蓝长衫跟了过来,手里遥遥举着一件半大的夏布马褂。容绍唐眼看回去只怕拖延了救治林可如的时间,便冲宛春挥一挥手:“回去罢,衣服不必送了,我有事,去去就来。”
什么样的事情这么着急?
宛春站在原地,好奇地张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冷不丁前头带路的方红英听见她夫妻二人的交谈声,一扭头,见得门开处窈窕立着一个女子,心思微动,唇角不觉讥笑两声,片刻才转回头去,仍是领着容绍唐赶往自己的小洋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