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春闻言心头扑通一跳,忙摆摆手:“不,不,不关他的事,是我……是我自己……”
“你自己怎么了?”
季元追着她不懈的问,宛春沉默良久,才臻首轻抬,丹唇微启道:“是我想找绍唐了。”
“你还真是……”季元信以为真,愣了一愣,不由好笑起来,“你就一刻都离不开他不成?这才几日功夫呢,就想得一晌午都等不了,偏要急着往沈阳去?”
宛春默默低下头去,对季元撒谎已经是她的不是,如何还敢欺瞒他更多?叵耐她这般情态,落在季元眼中,益发觉得她们夫妻情根深种,便将宛春的手一牵,轻拍了两拍道:“妹妹放心,我定然会将你送到妹婿身边去的。”
宛春仍是颔首不语,季元劝她两句,举步便向张景侗帐子里去,他要再次的说服张景侗,务必要在近日下午启程赶往沈阳。
他原是做好了无数的说辞和打算,单等着见到张景侗的时候再见招拆招,谁知两人才见面,不待他多言,张景侗便道:“我才要使人找你去,你既是来了,倒省我一番功夫。传令下去,今日下午一时,全体拔营,赶赴沈阳。”
季元听罢大喜,当即领命道声是,又将张景侗的肩膀一搭,笑道:“我就知道你不是见死不救的人!”
张景侗笑捶他一拳,旋即吩咐大军整装,只待下午一时集合完毕,即刻出发。
宛春听到外头传来的集合哨声,揪紧的心缓缓放安,备齐行李药品等物,便和随军的小护士们登上了车。
车身在颠簸的泥泞路上不停晃荡,晃乱了她的思绪,亦晃乱了她的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就听得前头有哨子声响起,原是到沈阳城外了。
宛春不觉在车厢后头掀起那棕色树皮一般的帆布帘子,往外张望了一望,看那沈阳城城门紧闭,而她与容绍唐也就在一墙之隔间,只是不知他见到她来,会是怎样的心情。会欢喜,会惊讶,还是会……恼怒?
大抵会是恼怒吧?她从南京跑到承德已经大不应该,再从承德跑到了沈阳,就更不应该了。
她只顾打量那城门,殊不知在城门之外,亦有人只顾打量着她。张景侗高高坐在那马背上,但瞧纤丽的身影掩映在阔大的帘子中,一双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那堵灰灰的城墙,心里直如打翻了五味瓶,遍尝尽其中辛酸滋味。
季元打马从后头追过来,一望那紧闭的城门上插着的旗子,旋即喜道:“看来日本兵已经全数被打跑了。”
张景侗没有做声,只将手里的马鞭挥动两下,打马行至城门前,着人前去喊话。
守城门的人远远看见张家的旗帜,已觉出是自己人马,此刻再看来人喊话,越发放下心来,赶紧往里知会一声,就命人开城门,放张景侗和李季元他们进来。
城门开处,依然还能见到战争过后的屠戮惨状,那些砍杀的面目全非的尸体重叠叠在一起,身上的服饰有日本的,也有当地守军的,更多的却是容家军的草绿色军服,足可见容家赶到的及时和沈阳一役的惨烈。
二人便都下马来,一面往里走,一面听那守城的将士汇报近况。
宛春亦从车厢中下来,举目一望,果然又是一片人间惨状,她心生不忍,别过脸吩咐着小护士们道:“都随我来吧,看看有没有伤患需要帮助。”
此番驰援沈阳,军队中带着的都是李家旧有的军医,于人手上未免不足。宛春虽还未曾师出有名,倒也可当半个医生对待,兼之她对人对事的态度都十分认真,小护士们也爱听她的吩咐,忙都拿上医药箱跟住她的脚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