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旭:“……”
请帖是一张卡片,不是纸质的,是跟送货签收那种卡片同样的材质,只不过是大红色的,据说也和送货卡片一样可以回复信息,但是不是自动记录回复,而是需要收到请帖的人亲手操作,苗可尚未明白该如何下手。
苗旭抹了把脸,都懒得骂她白痴了,只是语气甚为不善:“在哪里?卡片当然是插到读取器上用,难不成直接在卡片上手写吗?还需不需给你支毛笔啊?”
“我插了。”苗可弱弱地声明,不借助读取器那可不仅是不能回复的问题,她也读不到内容啊。
“火气别这么大,”彭宜笑道,“苗可没收到过请帖不知道也不奇怪啊。请帖有特殊性,”他对苗可解释道,“尤其是婚礼、寿宴这种喜事的请帖,无论受邀人出席与否,默认来说至少都要祝福一句,所以,这类请帖卡片是两层。你现在读取到的是第一层,你需要把内容记录下来,表示你收到了这个喜讯,然后卡片就会进入空白层,也就是回复层,你就可以写你的祝福语了。就算是拒绝出席也写一句祝福的话在上面。只要没有深仇大恨,就别在喜事请帖的回复上写不好的话,否则据说会导致自己厄运缠身,反之,写了祝福就会沾染喜气。”
“这种请帖用的地方不多,”苗旭补充道,“婚礼是最主要的使用点,反正有点交情的都发一份邀请,要的不是人来参加婚礼,只是尽量多地收集祝福,图个好兆头。”
“那受邀人怎么知道自己是被真心邀请参加婚礼还是纯粹提供一句话?”苗可不解。
苗旭鄙视她:“你要是真心想请一个人参加你的婚礼难道你会没头没脑地只发一张卡片了事吗?你不会事先通讯联络吗?你不会在跟你男朋友决定要结婚的第一时间就告诉你的亲朋好友吗?你真心要邀请参加婚礼的人,发请帖只不过是走形式而已,他们收没收到请帖都是会去参加婚礼的。”
“也就是说只收到请帖就意味着不是重点被邀请对象,本来对方就不准备让你参加。”苗可觉得自己悟了。
“她肯定误解了。”苗可走后,彭宜才施施然地对苗旭说。
“没常识又少根筋,不误解才奇怪。”苗旭嗤道,“不过,关键就看苗家那边怎么想的了。他们要是真的想……绝对会再联络苗可的。我亲爱的父亲大人从来就喜欢明晃晃地展现他的控制欲。”
“咦?只收到请帖不就意味着只需要给句祝福吗?”苗可诧异。
苗昱沉默了片刻,皱了皱眉:“亲缘关系是另一回事。”
……所以说约定俗成的潜规则什么的,真让她这种有交际障碍的死宅难以适应。不过,“我也算在亲缘关系里吗?”私生女……
虽然在二十三世纪由于人口数量不增反减、生育率越来越低、结婚率越来越低、离婚率越来越高,私生子女不管是在法律层面还是在道德层面基本上都不受歧视,仅仅只是与婚生子女相区别的一个词语而已,但至少就苗可所知,在苗昱这里确实是有区别的,比如他早就公开宣称他的绝大部分遗产都会由那三个婚生子女继承,而私生子女只会得到一些安慰赠送。正是由于他的公开态度,导致外界看待他的婚生子女与私生子女的态度也不同。
法律条文可以查询,虽然拗口但花点时间总能理解而且答案唯一。但默认规则,以及人心偏向,这种涉及情商与交际的内容,苗可承认她不擅长也不准备去学习,甚至是故意无视这项技能。在她而言,除非迫不得已走投无路,否则生活就应该单纯到近乎单调。
似乎是察觉到苗可不是在装傻而是真的不明白也不在乎,苗昱选择了直白的语言:“我希望我的孩子们能和睦,能良性竞争。”
苗可想了想,说:“在你明确表现出差别待遇后,我认为‘和睦’是不现实的,竞争能不能维持良性也要看运气。”
“有竞争才会有进步,而在我还年富力强的时候,我的遗产问题也不该成为反目成仇的理由。”
“别人怎么想我不清楚,不过,我不喜欢竞争,也不苛求进步。”顿了一下,苗可又补充说,“以前,苗可非常努力地想要引起你的重视,十七岁就能够达到化妆师的职业要求,这可不容易,尤其是在身边完全没有引导者的情况下,选择的科目、进行的练习全部都是自己在摸索。能够成功真的很难。很大程度上,那确实是由于你差别待遇的刺激,不过,愤怒、悲伤、压抑……负面情绪可以成为动力,但我宁可碌碌无为也要舍弃这种动力。这个世界并没有严苛到必须卧薪尝胆才能生存下去,所以我也不准备委屈自己。”
苗可隐约猜测苗昱在用差距来刺激他的儿女让他们不能松懈,比如用偏心婚生子女来让私生子女们不服、抗争,比如用对苗旭另眼相待来让婚生子女们警惕。不过,不管是不是都与她无关了,从她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就没有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