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仿佛心脏被柔软的羽毛轻轻地搔过一般,柔软得不可思议。
见卫成泽全部的心神都沉浸到了体内运转的心法当中去,安映生也不再胡思乱想,他小小地吐出一口气,眉间的褶皱也舒缓开来。
虽然那绢帛上并未说这重塑根骨的过程中,会有什么样的危险,但于修行一途来说,无论什么时候,心怀杂念,总是有血气逆行,心魔滋生的风险。正是因为这样,心境在修行当中,才会显得这般重要。
他不知道刚才卫成泽究竟想到了什么,可对方脸上那怅然的神色,却莫名地令他感到不快。那种好似有什么自己在意的东西,险些被别人夺去的……危机感。
指尖微微一动,安映生收回落在卫成泽身上的目光,寻了个干净的地方盘腿而坐,服下伤药,闭目调息起来。
先前与那双翼鸣蛇一战,他所受的伤势着实不轻,若是接下来再遇上那般修为的异兽,再打斗起来,说不得会落入下风。而他自然是不可能丢下卫成泽,一个人逃离的。
要想重塑根骨,卫成泽就得在那阵法当中待上七七四十九日整。尽管现在这周围看起来没有什么危险,但安映生却依旧做不到放心地将卫成泽一个人留在这里——哪怕这周围,有先辈布下的守护法阵。
总归他与这秘境当中的宝物也是无缘,之前那么久,也没能得到什么称心的东西,他索性也就不必花费那无用的力气了。
更何况,那些外物,又怎能与眼前的这个人相比?
能够寻到这个地方,便已经是这一行最大的收获了。
看着依旧端坐于阵法中央的卫成泽,安映生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
或许那之前被安映生给打伤的双翼鸣蛇,就是这附近修为最高的异兽了,他在这周围转了一圈,也再没找到能对他造成威胁的异兽。只是不知为何,这过分的平静,竟让安映生感到有些说不上来的不安。
许是那些异兽,并不知晓这山洞中的东西的作用?又或者这阵法与药物,对于异兽之属,并没有相应的作用?因此那些强大的灵兽,才会对这里没有兴趣,最后让其成了修为不高的异兽的巢穴。
要真是如此,这对于安映生来说,也算是一个好消息,至少他不必担心打斗的时候,不小心波及到正在重塑根骨的卫成泽了。
每日于山洞中静坐调息,关注卫成泽的变化,等候完成的时刻的到来——安映生以为,这一趟秘境之行,就会这样毫无波澜地结束,直到他悬于腰间的玉佩忽地碎裂开来。
因一早就料到了进入秘境之后四处分散的情况,在此之前,四人的身上都带上了刻有互相感应的阵法的法器。是以即便在进入秘境之后,安映生与另外两人一次也没碰上,却也隐隐能够知晓对方所在的方位。
就在刚才,安映生察觉到了庄青文所在的方位,那猛地爆发开来的灵力波动,而这枚用以向其他人求救的玉佩,也恰好在这时成了粉末,究竟发生了什么,自是不必多说。
看着那细碎的粉末从指缝间落到地上,安映生的眉头一点点蹙了起来。
庄青文邀请他一同进入秘境,本就存了合作的意思,而他既然应下了这次邀约,当然也是默认了在对方陷入危机的时候,会出手相助——这一点,即便是与庄青文不对路的唐末,也不会有任何异议。
甚至如果没有卫成泽的存在,这时候安映生有很大的可能,是会与庄青文一起行动的。毕竟到了他这个修为,对于那些法器之类的身外之物,确实没有其他人那般执着。
当初他会应下一同进入秘境这件事,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本就是对那传说中的人物的敬畏与好奇,而剩下的,就在庄青文了。至于唐末,则更多的是为了磨砺自己的心性。
想来也正是因为对这两人的性子有着深刻的了解,庄青文才丝毫不担心,他们会因为秘境当中的宝物,而对修为最低的他,做出什么不光明的事情来。
用一些自己不知道能不能得到的机缘,来换取自己生命的保障。要让卫成泽来说,庄青文的这笔交易,实在是划算得很。
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依旧闭着双眼端坐于法阵当中,对周遭的一切都一无所觉的卫成泽身上,安映生的心中有些犹豫。
收到庄青文的求救,安映生又没有陷入无法脱身的险境当中,于情于理,他都该走上这一趟。但卫成泽此刻却显然不能从那个阵法当中离开——不说这么做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前功尽弃已是必然的结局。
在这段时间里,好好地研究过卫成泽所处的法阵的安映生当然知道,那阵法除了能够重塑其中之人的根骨之外,还兼有护卫的作用,非修为高深者无法突破。而经过这几天的探查,安映生也确定周围并没有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异兽。卫成泽的身上也有着为数不少的护身法宝,哪怕真的出现了意外,也定能撑到他赶回来。
——比起冒着未知的风险,将卫成泽带到庄青文那边去,反倒是将他单独留在这里,要更加安全。
双唇微微抿起,安映生转过头,朝庄青文所在的方位又看了一眼,终是做出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