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院正房,等杨云华和紫茄她们几个女孩子走后,大舅奶奶对郑老太太笑道:“如今日子过好了,连女娃都识字起来,这可是往常想不到的。我那大儿媳妇先还不乐意哩。我想着菊花识字,才那么能干,就跟她说:‘女娃儿咋不能认字了?她们要是有菊花表姑一半能耐,你就烧高香吧!’这才答应帮两孙女请夫子。”
葫芦外婆也笑道:“可不是么,我们也是这么想的。云岚又特特打了招呼,让侄女们都学认字,才几户人家合伙,在私塾里开了女学。如今好些人家都把闺女送去哩。学些女儿家贤良淑德,往后也好说亲。”
葫芦舅母王氏扑哧一声笑道:“娘说话也文绉绉起来。不过她们识得几个字,倒是斯文懂礼好些。我们家蝉儿的针线活计也没敢拉下……”
刘云岚手闲不住的,正给小儿子缝衣裳,听了老娘和弟媳的话,含笑点头,言道这是她们各自的福气,读书明理那是一辈子都受用不尽的。
郑老太太听她们不住说这几个女娃儿,跟着又说家里男娃念书如何如何,心里有所触动,却没贸然答话,只顺着她们的话夸赞了一通。
说笑一会,郑老太太引着大舅奶奶去自己房里,留下儿媳妇跟她娘说私房话儿。
葫芦外婆和闺女又说笑一会,见她水泼不进的样子,有些着急,又怕亲家姑嫂两个说些什么,忍不住道:“云岚,葫芦他们也不小了,你心里可有准儿?”
刘氏心中暗叹,她并不想多解释的。就算是娘家人,有些事也不好拿到台面上来说,弄不好亲戚间还生嫌隙,因此只装糊涂。
这会儿见娘直问了,便不好不答。
她咬断线头,将针线收进簸箩,再把已经做完的小裤子扯平整,放在腿上叠整齐,嘴里道:“我能有啥准儿?娘,葫芦他们的事,我也不能做主哩。”
葫芦外婆听愣了,连她儿媳妇王氏也愣了:云岚在郑家可是当家的,便是老太太如今也不管事,咋儿子的亲事都不能做主哩?
刘氏瞥了老娘一眼,道:“娘,那时候,咱家那么穷,你跟爹都说,让我自个挑女婿。凡上门提亲的,只要我能相中就成,也不管他家咋样。”
葫芦外婆听了连连点头,感慨道:“娘跟你爹那不是心疼你么……”
话说了一半就止住了,她顿时明白了闺女的意思。
果然,刘氏又道:“婆婆当年也是这么对青木说的,让他自个相准媳妇就成。要不然,我能嫁到郑家来?那会儿,你们先可是得罪了郑家的。”
葫芦外婆听了这话哑口无言。
当初这门亲差点弄不成,都是自己老两口惹的祸。后来又成了,那是因为青木相中了自家闺女。
葫芦舅母笑问道:“姐姐是要让葫芦他们自个相准了,才肯帮他们定亲?那可不容易哩。如今可不比往常,小门小户的,闺女还能见上一面;稍微像样点的人家,那闺女可不是随便让人瞧的。”
葫芦外婆点头,可不就是这么说。
再一想,自己孙女跟表哥们自小都常见的,那情分就不一般,心里就高兴起来,转而又担心葫芦他们要是瞧不上蝉儿可咋办哩?又想着杨家的几个闺女都不错,又文静又知礼,还是老太太的娘家侄孙女,那心里就慌慌的。
唉!这可怎么好?
刘云岚见娘神色变幻,很无奈。
别说她心疼儿子,肯定要以儿子为重,就算真让她拿主意挑儿媳妇,她还真的就不能作主,刚才她可没说假话。
这话什么意思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