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槐听见两人说话,奇怪地问道:“你们说啥?”
孙鬼脸色变了,忙哀求地看着板栗,让他不要告诉老爷知道,挨罚事小,老爷往后说不定就瞧他不顺眼了。
板栗便笑道:“他前几天生病了,说是撞见了什么东西,烧香拜佛的,捣腾了好一阵。这不,我问问他好了没。”
张槐听了也不在意,跟孙铁等人喝了一杯酒,便带着板栗去了严师傅他们家。
各处查看问候了一圈,方才回转大院。
二院内,红椒山芋等人戴着风帽正玩闹。
山芋见了他们忙奔过来道:“爹,再放几个大炮仗。娘说,下大雪不容易起火,多放些不要紧。”
板栗帮张槐拍落肩头上的积雪,笑道:“我来带你们放。让爹歇会儿去。”
张槐见儿子闺女这么高兴,也兴头起来,便陪着他们一块,放了许多大炮仗。
刘井儿也带着侄儿扁头进来了,跟玉米撵着玩,间或跌一跤,滚一身雪。
香荽对着漫天飞舞的雪花,不停地转圈。
转晕了,便立住不动,闭着眼睛仰面张臂向天,雪花落在她红扑扑的小脸上,立即就化了。那沁凉的感觉,让小女娃脆笑不断。
山芋兜里揣了许多小鞭炮,举着一根线香,不时点燃一个,往大狗身上扔。见那一声炸响,吓得黑狗黄狗纷纷夹着尾巴“汪汪”叫着四散逃开,便得意地咧嘴大笑。
狗儿们回头,幽怨地瞧着小主人。过不一会,又兴奋地往他身边凑。再炸,再跑,人狗都玩得不亦乐乎。
红椒本就是个活泼的,这样的日子,又下着大雪,她自然在屋里呆不住。但她过了今晚就九周岁了,不好意思跟香荽那样闹,便拿出一只竹笛,站在妹妹身边吹起来。
香荽听姐姐吹笛子,更加兴奋了,绕着她奔跑、欢笑。
板栗和小葱站在廊檐下,看着弟妹们满院子闹,笑道:“这么闹,过一会儿就要喊饿了。那霉豆渣可是擦肠胃的。”
小葱看着院中鹅毛似的大雪,纷纷扬扬赶场似的往下落,树梢上、对面屋顶上、地面上,已经是厚厚一层,那景象十分壮观。
她心中忽然说不出的落寞,忙掩饰地对板栗笑道:“咱们进去收拾一番,等他们玩累了,好叫他们进来,说笑话听故事。瞧这雪越大了,老呆在外面容易着凉。”
板栗便点头。
因为离村子远,他们只好自己取乐,每年的三十晚上,一家人都要凑一处来这么一出的。
张老太太见他们捡场子,忙道:“外边下大雪,咱们别呆在堂屋里了,都去我屋子里,挤一块还暖和。”
小葱道:“等会他们玩起来,地方不够用咋办?山芋可是说他要翻筋斗的。”
板栗安慰奶奶道:“把门一关,再添两盆火,肯定不会冷的。”
张老太太一听也是,便答应了。
一时收拾完,刘婆子也带着黑皮媳妇过来了,红椒他们都被叫进屋。
女人和小辈都聚集在二院,张大栓和张槐则在前院跟刘黑子父子和孙铁热闹去了。
于是,张老太太和刘婆子、郑氏和黑皮媳妇等人都坐进木制火桶里,小娃儿们则或椅子,或凳子,靠东墙坐了,将厅堂中间空出来,好做游戏。
板栗首先站出来道:“老规矩,你们小的先来。等你们演完了,我们再说故事。”
小葱也道:“早就跟你们打过招呼了,一人准备一样拿手的。准备了这么些天,也该准备好了吧?这么的,从小到大,挨着来。玉米,扁头,你俩先来。”
扁头是刘管家的大孙子,长得跟他小叔井儿一样,扁头扁脑的,小名就叫扁头了。
玉米和扁头凑一块嘀咕了两句,玉米便道:“我们翻跟头。”
小葱忙招呼人拿了一张大毯子来,铺在堂屋正中央,又在毯子上铺了棉褥子,然后对他们示意道:“翻吧!”
玉米对站在门口的绿竹喊道:“绿竹姐姐,把门关好。别漏了风。”
众人正诧异,就见他俩三两下将外面的小袄儿扒了下来,跟着又把裤子也脱了,只剩下里面的小衣裳,伶伶俐俐跟个猴儿似的,一抬手,露出藕节似的小胳膊。
张老太太急了:“嗳哟!咋脱光了?这要冻了咋办?”
刘婆子也叫了起来,郑氏忙让把火盆挪近些。
玉米不理人,自顾咧嘴一笑,弯腰把脑袋往棉褥子上一抵,双手撑住,一个跟头就翻了过去;扁头不甘示弱,也跟着翻了起来。
这本是极简单的活动,没啥新鲜可乐的,但两娃儿穿着单衣,翻滚间露出肥肥的小胳膊腿,肤色又是一白一黑,跟什么似的,瞧得众人哈哈大笑。
听众人笑了,他们翻得越发起劲,跟球一样滚来滚去。
一个不留心,玉米往旁边一歪,没翻过去,却把脖子给扭了,顿时就哇哇大哭起来。
板栗急忙上前抱起他,揉了揉,递给郑氏帮他穿衣裳,一边高喊:“下一个,香荽。”<er></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