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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庾氏再兴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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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景南楼夜,风流在武昌。庾亮最喜秋夜赏月,庾翼兴奋的对大哥庾亮说:“这一次控制江州,我们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部队。这一次比您做首辅时还要荣耀。那时,即使是温峤,他也只不过是我们的同盟者。这一次庾氏家族才真正算得上军事门阀。”

庾亮也心怀高远,说道:“是啊,明帝去世,我成为首辅,但是由于我们没有自己的部队,最后竟被苏峻几千人欺负。这一次的确不同,江州的兵权彻底掌握在我们五兄弟手中。你和庾怿、庾条分控一郡,一定要努力啊。”两人心情都非常愉悦。

正在这时,汪范从侧门路过,庾亮让庾翼将其喊住。庾亮问道:“汪先生这是去哪里?”

汪范回道:“今日秋高月夜,众名士都在陪王胡之、王羲之兄弟二人在黄鹤楼上赏月吟诗。我也正要前往。”

庾亮一听来了兴趣,对汪范说:“你先等一等,我有一个问题请教你,过会儿我们一起去。”说完,庾亮犹豫的又对汪范说:“长沙郡公陶夏杀死光禄勋陶斌,我兼任荆州刺史,该如何应对此事?”

庾翼毕竟年轻,又曾与陶斌并肩作战,于是抢先答道:“陶夏不念手足之情,杀国家大臣,理应被惩处,小弟愿带部下去荆州将其捉回。”

汪范说道:“不必如此兴师动众,大将军刚到便动用武力解决地方问题,将使各方太守心中惧怕。此事不如先放一放,等大将军您的荆江刺史的任命正式下来后,召集荆江各太守来武昌议事,到时不费一兵一卒可将其捉获。”

庾翼惊问:“那如果陶夏不来呢?”

汪范回道:“我们暂时不处理陶斌被杀一事,使其认为我们已经默认现实。他做为荆州军政两界最有力量的人物,不来觐见大将军是说不过去的。我现在不担心他是否会来,而更担心的是我们将其扣下之后,如何安抚荆州陶氏。陶氏四强已经死了一个,现在除陶夏外,拥有重兵者只有陶臻、陶称。据说江夏太守陶称与陶夏异常亲密。如果扣下陶夏,最怕的是陶称前来作乱,陶称的江夏在武汉和襄阳之间(如今武汉三重镇的汉口便数江夏地),可以说与武昌只有一江之隔。”

庾亮回道:“陶夏伏法,他的地盘还可以由陶氏其他人接任,陶夏的长沙郡公之爵位,也可以不剥夺,可转授给陶瞻的幼子。本来按法规,长子去世可以由长孙继任,当初就不应该将长沙郡公之爵封与陶夏。只是陶太尉临终遗愿,我不忍反对。”

汪范说:“如今各方都已安抚,我前面说过,我们唯一没有安抚的是桓宣。在我看来我们西藩最重要的两道防线,便是黄冈与襄阳,黄冈是武汉的门户,黄冈一旦有危险,武汉警报迭起。襄阳扼守汉江上游,对其下游的江夏郡,甚至武昌造成极大压力。如果我们囚禁陶夏时,襄阳城的部队能向南有所转移,陶称必不敢轻举妄动。”

庾翼不解的问道:“桓宣的作用那么大吗?”

“是襄阳的作用大”汪范回道:“左有名将毛宝,右有能征善战的桓氏子弟,陶称自己必不敢动,尤其是桓宣对其造成的压力巨大。三国时期,曹操南征刘表和刘备,兵进新野,再进樊城,最终渡汉江占领襄阳。这一路上二十万大军一直步步为营,唯独占据襄阳后曹操就敢将大部队甩在身后,独自领两千骑兵追击刘备。这其中原因,首先是在占领襄阳中,摸清了刘备的底;而更重要的是襄阳到江夏之间,已无大江大河阻挡,骑兵纵横驰骋,心无所惧。桓宣只要带一千骑兵向江夏靠近,江夏就不敢对我们做出任何军事动作。”

庾亮说道:“荆江重镇之中,唯有桓宣与我们关系最远,他曾经做过王导的属下,与琅琊王氏关系密切。而且桓宣的资历不足,我总不能破格提拔他做梁州刺史吧?”

这两天,汪范对此事也很愁楚,他回道:“桓宣控制襄樊广大地域,周访、周抚父子经营的梁州,几乎都在他的治下。桓宣明为太守,实际就是刺史。就算封他个名正言顺的刺史,其也未必能有多少欢心。再说,‘东边’已经把桓氏长老桓景调到朝廷任职。”

庾亮一愣:“琅琊王氏如此刻意拉拢桓宣,提防西藩之意,不言自明,我们怎么办也没有他和琅琊王氏的关系近。”

说完庾亮很是忧愁,叹道:“如果桓彝健在便一切好办了,他可是我的老部下。”

说到这里,庾翼插嘴道:“我有一计,可使桓宣诚心归附于我。”

庾亮、汪范都惊喜的看向庾翼,庾翼说道:“桓彝之子桓温与长公主有一面之缘,我们封他做驸马,便等于与桓氏家族结成姻亲,这可比东边给他的好处大得多。”

庾亮惊道:“以他家族哪有资格娶公主。南康公主是天子的大姐,这皇家第一门婚姻便选择低级士族,后面的怎么办?”

庾翼回道:“首先,好像长公主对其一见倾心;其次,陶太尉在世时曾两次提到桓温将来成就不在毛宝之下。”

汪范也劝道:“让桓温尚公主,的确给了谯国桓氏莫大的荣耀。桓宣该满足了。”

“我们还成了桓温的舅父,哈哈”庾翼高兴的笑出声来。

庾亮沉思后说:“这可是皇家第一大婚,不可草率鲁莽,你可先把桓温调来武昌,容我三思定夺。”

庾亮将汪范喊住,就是商量如何对付陶夏,现在事情说的差不多,三人便一起向黄鹤楼走去。

黄鹤楼为三国孙权所建,本是武昌城的瞭望城楼,当然也没今日黄鹤楼之雄伟,在近两千年的历史中,黄鹤楼被数次重修重建。

秋夜的武昌,月亮格外皎洁,城楼之上,西藩名士正在兴奋地陪王胡之赏月吟诗,王胡之以年过三十,是琅琊王氏第二代中的佼佼者。

众人正在兴奋之余,殷浩匆匆赶来,向王胡之拜礼道:“下官殷浩来迟,望大人恕罪。”

殷浩这个人,王胡之在京中早已问其名,其年纪轻轻便早已被大中正庾亮评为三品名士,令人惊诧。人人都说庾亮是为了拉拢他的父亲才这样做,王氏家族个个心高气傲,王胡之便想测测殷浩的才华。

王胡之回道:“你的大名我在京中便有听闻,没想到你竟如此年轻,我能否问你三个问题?”

殷浩回道:“知无不言。”

近人崇尚清谈,众名士也都聚拢了过来,想看看这一精彩时刻,

王胡之问道:“可谓道?”

殷浩答道:“众生服从自然,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通机变者为英豪。”

王胡之又问:“何谓儒?”

殷浩答曰:“个人之利融于众人之利。所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王胡之问:“何谓玄?”

殷浩答:“自我认知。庄子曰,纯朴自然,自由放达。”

众名士一片惊叹,殷浩果然名不虚传。王胡之也不禁暗暗惊诧:西藩竟有如此名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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