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连那时还浑然不知道栅栏区是什么地方,火急火燎的打断他们的话,把人给抱了起来,“小叔,你别废话了好不好?救人要紧啊!”
“我看你才是消停会儿!”祁童见状,连忙让祁连把人放下,“你没看到人家手都断了,糟糕,看来肋骨也不齐全了,都流血了!”
果然,祁连移动他,他的腹部上方立刻就渗血出来,白衬衫上沾了一大片。祁连赶紧把人放下,又大声喊医生。祁氏的船上有随船医生,很快就过来给他做了急救,又连忙把人抬回去动手术。
祁连全程都紧张的盯着那白衬衫少年,人是他发现的,他不知为何就油然而生一股使命感——他得把他救活了。可是他越看越奇怪,眼睛睁得大大的,不可思议的紧。这少年从头到尾都没有丝毫反应,碧色的瞳孔里满是血丝,空洞无光,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梦里面的祁连就这么定定的盯着他的眼睛,伸出手在他眼前晃晃,还以为他是瞎子。可是一股心痛的感觉却忽然从心里弥漫出来,祁连不可思议的摸摸鼻子,这是怎么了?
他忍不住伸手去摸少年的脸,想问问他你是谁?为什么在这儿?谁把你卖去栅栏区?又是谁把你打成这样?
可是他的手指刚一触碰到那冰凉脸颊的时候,他的眼泪忽然下来了。祁连缩回手,怔怔的抹过自己的脸,奇怪,自己干嘛哭啊?
画面一转,祁连发现自己茫然的站在自家院子里,院子里还开着那年新栽下的海棠。锦鲤池对面,水榭廊桥的深处,似乎隐隐绰绰的站着一个人。
家里来了客人吗?他好奇的走过去看,却发现那人他认识,这不是刚才的那个少年吗,他怎么来我家了?
哦,对了,是我把他带回来的。看,他两只手臂上还缠着纱布,上面画着一个吐舌头的鬼马表情,那是我画上去的。
可是他干嘛站在那里?那个角落里那么阴暗潮湿,外面有大片的阳光,他为什么要站那儿?模糊的我都看不清他了。
“喂!”祁连喊他,可他的名字好像就在嘴边,可他怎么也喊不出来,嗓子里像是被棉花给堵了。
他叫什么来着?我明明记得的,我好不容易才等到他开口说第一句话,他的名字……叫什么来着?
可是越是拼命的想,祁连越是想不起来,头越是痛。他焦躁的踱步,一些破碎的画面在他脑袋里疯狂的闪过,互相切割、分裂,搅得他的脑袋快要裂开。
他忍不住闭上眼大喊一声,却惊得自己倏地从梦中醒来。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像是一条离开水的鱼,有些茫然的看着天花板。几分钟过后,他终于彻底清醒,想起了那个人的名字,也搞清楚了所有的事情。
他坐起来,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这房间装修的很豪华,但家具看上去都有些年头了,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陈年老旧的味道。
这是哪儿?
种种不好的猜测袭上祁连心头,祁连猛地掀开被子想走,可刚下床,却被什么绳子一样的东西给绊了一跤。
他忍着痛回头看,却不由瞪大了眼睛——他的脚踝处被绑上了一条金属链,很细,像是脚链一样精致,但链子延伸出去的部分却牢牢的系在床柱上,宣告了他此刻的处境。
他被人囚禁起来了。
祁连不信邪,用力的扯了扯那两根链子,这么细,凭他的力气应该可以扯得断才是。可是直到他的手掌被磨破了皮,那两根链子还完好无损,祁连这才看出来,这链子竟然是用新合金做的。
“哈……”祁连半是颓然半是愤怒的扔掉手中的链子,“祁连啊祁连,你可真是活该落到这样的下场。”
想起刚才的梦境,祁连的嘴角不禁又带上了一丝自嘲与无力,都说梦境能最真实的反应一个人的心理,那他这算是什么?
为什么在梦里又哭了?记不起那人的名字又有什么要紧?!更何况他根本连真名都没有主动告诉过你!
祁连气得发抖,气斐尔,但更气这样的自己,想起昨天那好像言情剧主角的熊样,他就恨不得把自己给剐了。于是他爬回床上,拿起枕头,开始喊人。
“斐尔!斐尔你个渣给我出来!”
“哦,我忘了你不叫这个了……索兰你特么给老子滚出来!”
“你有种渣没种见我!放我出去!老子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祁连睡了也不知道多久,还被那个梦惊醒,原本就有起床气的他此刻就是随时都能被点燃的炸药。昨夜的震惊已经过去,祁连以他强悍的接受能力,承认了眼前的事实,可随之而来的各种负面情绪,简直让人发狂。
很快,匆匆的脚步声传来,正对着床的大门打开,可没等那人进来,一个白色的大枕头就劈头盖脸的扔了过去。
索兰眼疾手快的接住,看向始作俑者祁连,此刻他正拿着剩下的一个枕头,冷冰冰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