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
无耻!
下作!
丧心病狂!!
赶在所有一切发自肺腑的咒骂出口之前,就在苍参妈妈的眼皮子底下,两片冰薄的白刃化作两道细而悠长的银光,自大后方掠空而出,几乎就贴着它的身体两侧,恍若白驹过隙一般轻盈地划过。
‘唰唰’!
下一刻,便从身后传来就好像手法熟稔的菜刀毫不拖泥带水地切过两只大白萝卜一样的声音。
‘萝卜’的汁水飞溅出来,洒落在苍参妈妈的背脊上面,湿湿的,凉凉的,让人在刹那间体验到一种彻骨的冰寒。
那种冷若冰霜,让人感觉有些恐怖。
但即便如此,苍参妈妈仍然没有回头。
因为现在的它,早已经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它所有的心思,都投注在自己年幼的小宝宝身上。
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方才响起的两道‘切罗卜’的声音,是否意味着自己暂时安全了?
不过这一切都无关紧要。
关键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还危在旦夕啊啊啊!!
那名向着小宝宝飞奔过去的‘强盗土匪’并没因为中途忽然出现的一系列变故就此而改变它的初衷,并且,还更加加快了移动的速度!
“不——”
“不行!不可以!!”
“你不要动我的宝宝!不要伤害我的孩子!离开它!不要碰它!!”
“我跟你拼了——!!”
苍参妈妈尖叫着,连滚带爬,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
作为一名母亲,它这样的反应完全能够被世人理解,但是,现如今的事实是:它距离小宝宝的距离,与那名歹徒距离小宝宝的距离,还差上老大一截呢!
无论它如何哭喊,如何愤怒、不甘、癫狂、咆哮,这都是无可改变的事实。
当那名歹徒已飞掠到小宝宝身前的时候,它距离它们,最起码还有十余丈的距离。
仅仅十余丈的距离,就已经足够拉开生与死的天堑了。
侩子手是没有感情的,面对才刚刚出生几天,连走路都不会,只能在地上缓慢地爬动的那么幼小的孩子,它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怜悯。
伸出手(这里特指根须),将它从地面上卷起来,不顾那孩子撕心裂肺的哭泣,而高高举起手臂(这里依然特指根须),将之抬高到距离地面近丈的高度,随后,又往着旁边突兀于雪地之上的一块大石头上面,恶狠狠地砸落下去!
在那一瞬,苍参妈妈甚至连惊呼都忘记了。
也忘记了奔跑。
它所能够做的,就只是大睁着双眼,惊怖惶恐地,死死地注视着眼前的这一幕。
脑海中一片空白。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或许,在那一刹那,它甚至连自身感觉也都一并忘记了。
忘记了自己,忘记了周围的环境,忘记了一切一切……
眼中,就只剩下那名凶残险恶的歹徒,与自己自高空落下的孩子。
或许,连那名歹徒也一并是被忘记了的吧?
眼中所清晰的,只剩下孩子,还有那块石头。
“不要!”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求求你不要啊啊啊——!!”
这或许是它此时此刻想要脱口而出的,但是,也不知什么缘故,它只是好像被瞬间凝固了一般,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这一切。
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因为在那一刻,似乎是说什么都已经再没有用了。
它看见那条手臂(这里特指歹徒的根须),缠绕着自己孩子的身体,将它从半空中往那块光秃秃的大石头上面疯狂地摔砸下去!
那种感觉,就好像身体里所有的生气都在那一刹那被抽光了似的。
它想哭,想尖叫!
却根本就来不及……
砰!!
重物激荡的声音。
很重,很吓人的一声。
却并不是孩子被砸落在山石上面死无葬身之地的一幕。
而是——
不知从哪里跳出来的寒绯,赶在千钧一发之际,手持长锤,由下至上,呼啸着斜挑而出的一锤,重重砸在了那么凶悍残暴的歹徒的脑袋上,并且由于力道过大的缘故,一锤子过去,直接将其整个‘人’从地面挑飞,在半空中画弧,往远处的小山坡脚下划抛物线坠落。
“啊!”
歹徒的死活并没有任何关系,关键是它的手中还抓着我的宝宝呢!
苍参妈妈吓得面如土色,一下子惊叫起来。
唰!
就在这时候,又一柄寒刃掠空而出,恰到好处地斩断了它那只缠绕着小宝宝的手臂(这里特指歹徒的根须),并且人影一晃,已经飞跃而起,至半空中接住陨落而下苍参宝宝。
‘啪嗒’!
当文斌怀抱着小宝宝又重新落回雪地上面的时候,那虚惊一场,被吓得心脏都差点跟着停止了跳动的苍参妈妈已经奋不顾身地扑了过来。
文斌很能体谅这位母亲现如今的感情,连忙将怀中的小宝宝交还过去。
苍参妈妈将孩子接过去,紧紧地搂抱在怀中,看了又看,看了又看,唯恐有一点儿闪失。
所幸孩子也只是受了惊,这一场灾厄并没有对它造成实际上的伤害。
在确定这一点之后,苍参妈妈方才极为亲昵地蜷缩着身子,匍匐在地上,也不知出于何种感情,它竟然嚎啕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