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若华在一旁,见任天行的脸已经气得扭曲,小声说:“天行,你冷静点,天下会口技的不少,可别被人骗了。”
任天行眼睛一亮,希望的光明重新照耀于他,他想也不想,抬腿将房门踢得粉碎。人影一闪,已经到了床边。
只见厚厚的一张鸳鸯大被,将两人裹得严严实实,微微抖动的间,不知里面在干什么?自打任天行进来,被子里传来的声音,便停止了。
任天行伸出颤抖的右手,一把将被子掀开,只见一男一女都惊恐的看着他。陆展元赤身裸体,李莫愁只穿着肚兜,长发妩媚的披散开来,姣好的身材暴露在空气中,显得诱人之极。她张了张嘴,没有说出一句话,泪水无声流淌下来,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无助。
任天行望着她的眼睛,心中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绝望。是的,人的声音可以模仿,样貌可以易容,但是眼神绝对不会有假。他一脚将陆展元踢倒在地,然后木讷的将李莫愁扶坐在床上,用被子裹好,将她抱的紧紧的,在耳畔说道:“姐姐,我的心好疼……”他声音嘶哑的吓人,到了这一刻,说的再多也没有用了,他毅然转过身,运起身法,风驰电掣般的离去。
杨若华只觉人影一闪,眼前便没了任天行的影子,心中不禁骇然,“原来他的轻功,已经远远超越我理解的范畴了。他是不信任我吗?”
李莫愁依旧无声的看着门外,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杨若华拊掌轻笑,“精彩啊,精彩!你们煞费苦心的演了这么一出戏,我还真是该感谢你们呢!”
只听得屏风后,传来娇滴滴的声音,“哟,没想到你还蛮聪明的嘛!不过聪明的人,命往往是不会长的。”
只见一道人影,从屏风后渺渺闪出,杨若华望着那道身影,眼睛瞬间瞪得老大,难以置信的道:“怎么可能?”
任天行不知奔跑了多久,月亮渐渐升高,她身着白色的纱衣,娴静而安详,温柔而大方。她那银盘似的脸透过柳梢,留下温和的笑容。明月当空,是明媚还是邪恶?月光当头照,是照透罪恶还是洗涤罪恶?他觉得好空虚,真想跪倒在地,在月色下痛哭一场。
他的脑子早已乱成一团,“砰”的一声,好像撞倒了一个路人,那人指着他骂了好久,他一句话都听不见。“你真以为焦婉儿是爱任天行的吗?呵呵,那不过是任天行蠢而已!”
“我灭了红梅山庄可不是因为任天行,而是因为阿九姑娘。她答应我,如果我为她做成这件事,她便助我夺得玉女#心经。”这些话不断在他心里回荡,瞬间他感觉天地之间再无可相信之人。
“我究竟能信任谁呢?焦婉儿吗?她隐瞒阿九成立暗堂,将青帮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这是为了我吗?年羹尧的野心她看不到吗?竟让他带着亲信与家人一起到川蜀建立分部。她为什么阻止我前往襄阳,难道真的是让我见到刚才发生的事?她怎么可能时间掐的如此准确?”
“我能信任阿九吗?她让李莫愁灭了红梅山庄,然后助她夺得《玉女#心经》,难道不是为了自己的武功?”
“我能信任杨若华吗?这人的来历本就奇异之极,自打出谷以来犹如换了一个人,她的武功、身世全都是迷。在醉仙楼门口,我都没有发现有人跟踪,她却能。适才被杀手围攻,她提醒我,现在最重要的是李莫愁的情况。可是她怎么知道那人就是李莫愁?我根本就没有说过,她也绝不可能见过。到了醉仙楼后院,我让她禁声,她却上前制住了那个龟公,那家伙是不是有问题呢?”正想着,忽觉有人目光向自己投来,这目光不同于路人的愤怒和嘲笑,而是一种疑惑与担忧。
任天行循着目光抬眼望去,只见街道对面一女子寂寞如常的端坐与轮椅上,她身材苗条、袅娜美丽,只是一张脸苍白的吓人,眼波流转如烟雾朦胧,洞察世事,她看向任天行的目光中竟包含着同情与鼓励。
任天行呆呆的望着她,不禁苦笑,“想不到我有一天,会被一个残疾同情。”女子好像读懂了他的眼神,唇角挂起微笑,霎时好似暗夜花开、烟波笼罩,让人感觉如登仙境。她一个人吃力的转动轮椅,逐渐消失在夜色中,任天行没有说话,也没有追上去,莫名奇妙的人真是越来越多了,他不知自己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一切究竟为了什么?
“我该急流勇进,还是当机立退?这一步,该进,还是该退?”他失去了一切进取的斗志,只感觉前无去路,退无死所,不禁微微颤抖着。此际,他没有人可以问,没有办法不战,没有敌人可以杀,没有后路可以退。
一个三十多岁涂脂抹粉的青#楼女子,款款走来,“哎呦,真是好俊俏的公子,今日是我们似水年华,一年一度的花魁竞选,公子可赏脸进来瞧瞧吗?”
任天行扫视四周,原来他不觉间走到了一家青#楼门口,此时虽以入夜,但沿街的店铺鳞次栉比,酒楼妓#院更是热闹非凡,来往的过客游人甚多。他正想喝酒,想也不想迈步走了进去。
刚一迈进,只感觉眼前一亮,只见楼内以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端的是富丽堂皇,上下楼层底下一层是普通平凡人吃饭之处,上层为高档贵客食住之处,美食美酒香气四溢,让人流连忘返。嫖客们不时对捎首弄姿的女人,指指点点,不时戏弄调笑。女子们则说什么“卖艺不卖身”云云,但一看到钱,往往就把话倒过来了。
任天行既不理台上的花魁竞选,也不理下面男女的打情骂俏,在后面找了张桌子独自坐下,要了几个小菜,一壶美酒,自斟自饮想着心事。只一会儿的功夫,这间青#楼已然高朋满座,楼上楼下,每张桌子都有了客人,跑堂的伙计忙得满头大汗,连嗓子都有点哑了。老#鸨则是笑容满面,笑的嘴都有些歪了。
“敢问小兄弟,这里可以坐吗?”一声柔和的男声,打断了任天行的思绪,他暗暗皱眉,抬眼看去,只见面前站着一俊秀公子。这人二十五六岁年纪,浓密的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扬起,长而微卷的睫毛下,有着一双像朝露一样清澈的眼睛,英挺的鼻梁,像玫瑰花瓣一样粉嫩的嘴唇,还有白皙的皮肤……他身穿白衣,脚登粉底鞋头戴白方巾,衬着俊逸的面庞,端的是人物俊秀,潇洒出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