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前来问我何时启程,我望了眼外头的天色,道:“午时过后。”
宫人应声离去。
我坐在软榻上,单手支颐,神游天外。
一会后,冬桃给我行了一礼,小心翼翼地道:“奴婢来收拾细软了。”我打发秋桃后,冬桃待我愈发谨慎仔细,生怕我一不高兴也把她打发走了。
不过说实话,我也信不过冬桃。
周云易这事过后,我便晓得我身边没有一个是完全忠于我的人,或许说她们忠于我,可她们更忠于皇兄。
我懒懒地道:“收拾吧。”
“是,公主。”冬桃转身,刚走了几步,忽有银光一闪,直接没入冬桃的身体。冬桃登时便被定住,背影动也不动的。
随即有一道红影翻窗而入。
我定睛一看。是白琬。
我一见到她便想起她昨夜所说的话,一直信誓旦旦地认为她不过是在嫉妒我而已,可最终却是我错了,她才是对的。
我没好气地道:“怎么?来笑话我?”
白琬道:“我没必要笑话你。”
我瞥她一眼,道:“那你是来看我为情所困的模样?如果是的话,恐怕你要失望了。我虽心悦于师父,但师父并非是我的全部,尽管知道真相有些伤心,可是我记性向来不好,再过几年我便把这段情伤给忘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反倒是你,你不觉得你太过执着了么?师父心里只有菀儿,你一个姑娘家的在师父身后默默地跟了这么多年,龇麟万年不灭,莫非你还要继续执着下去?万年的时间呀……”能尝遍天下间的肉食吧。
白琬的唇角紧紧地抿住。
没由来的,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我们俩都喜欢君青琰的缘故,且都因为菀儿而被拒绝,此刻心里头竟隐隐有股惺惺相惜之意。
我瞅着她,又道:“白姑娘,早日放下吧。”
白琬扯了下唇角,说:“你说的倒是好听,可我知你心里不是这么想。”
我顿时觉得老脸有些挂不住。
对,白琬说得对。
这些冠冕堂皇的话说出来容易,做起来困难。我转移话题,道:“你今日又想来告诉我什么东西?”
白琬说道:“我不讨厌你。”
“……谢谢呀。”
她道:“他在找菀儿,我也在找菀儿。”
我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之前周云易说过的话,他说白琬在找一个姑娘。之前见到白琬的时候,我倒是忘了这一桩事,满心满眼都在想着白琬是不是菀儿。
我问:“你找她做什么?”
她道:“我要在君青琰寻到她之前抢占先机。你身上有菀儿的气息,想必你曾经与菀儿接触过,通过你一定能寻到菀儿。你配合我,我们一定可以在他之前找到菀儿。等菀儿到二十五岁时,我们许下愿望,让君青琰从此忘掉菀儿。到时候我们各凭实力,谁若输了便不再纠缠。”
我瞠目结舌。
她又问:“如何?”
“……不好。”我皱眉道:“如你所说的,师父与菀儿已有无数个二十五年,而师父心尖上的人也只有菀儿一个,无论我如何插手,最终也不过是局外人罢了。你要找便自己去找,总之这缺德的事我不会做。”
白琬道:“你脑子里怎么就只有一根筋。”
我睨她:“你脑子里的筋还打结了,拿刀砍也砍不开。”
她又道:“倘若他忘了菀儿,你的胜算比我大多了。这么多年来,他眼里只有菀儿一人,对其他姑娘都是不假辞色,而你是第一个让他另眼相待的姑娘。”
我淡淡地道:“你说过了,我身上有菀儿的气息。”
“不,这二十多年来身上有菀儿气息的人不止你一个,可只有你才是不一样的。你只要配合我,待他一忘记菀儿,你的胜算比我大多了。”
白琬的再三游说也不能改变我的心意。
我支颐看着她。
她问:“如何?”
“不。”
“你当真是一根筋死到底!”
我笑道:“我可知道你心底打的是什么主意,虽然我活的时间不及你长,但我知道我这辈子最多百年,可你却有千千万万个的百年,待我年老色衰,你想从我身边抢走君青琰也再容易不过。你不必多说,我不会答应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