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自杜府上告辞而去的叶柏安骑着马带着一行人向西便门四胡同行去,一路上他脸色十分难看,一言不发只是策马缓步而行。
叶蕴涛骑马跟在他身后,见此不由地低低叹了口气,上前轻声道:“父亲可是还在想着若兰、若华两位妹妹的事?”
叶柏安眉宇不展,口中沉声道:“当日你姑母临去时,特意让人捎了信给我,赶回去见了最后一面,将两个孩子都托付于我,就是知道杜家未必靠得住,怕亏了她们。谁知我又被远调兰州府驻军,只留下你母亲一人在扬州,自然也是照应不了。”
“不成想这杜宏昌居然如此鲜廉寡耻,竟然用若兰换了前程,若华也几乎没能保住。此次回京多半是留在京中了,我才打发人送了信回扬州,让你母亲带着家中老小迁过来,也好把你妹妹接到叶家,不必再受那腌?之气。”叶柏安恨声道。
叶蕴涛却有些思量,打量随从都跟在后面女眷的马车旁,没有在跟前的,这才低声道:“今日瞧那杜老爷似乎是得了信特意赶回来见父亲的,莫非上头已经有准信了……”
叶柏安看了他一眼,勾起一抹笑道:“你倒是警觉,不错,前几日你孟伯父已经打发人送了密信来,说是若无差错应当就是提刑按察使司副使,也能帮他分分忧。”
叶蕴涛吃了一惊:“那岂不是与孟伯父成了同僚?只是您与孟伯父素来亲厚,都察院会不会有说法?”
“无妨,此事并非他决定的,乃是上头的意思。你知道便可,无需说与他人听,毕竟尚未有定论。”叶柏安道。
叶蕴涛点头应了,却仍是不解地道:“儿子尚有一事不明,父亲如今已进京,论职位尚在杜家老爷之上,如此只需时时差人去杜家探一探妹妹,谅那杜家也不敢再有半点欺压之心,为何执意要接去家中,只怕于礼法不和。”
叶柏安长叹口气,思量这里面各种缘由错综复杂,也不好多说,只能含糊道:“杜家家风不正,只怕难得长久,你妹妹若是在那府里,只怕日后被带累了。”
叶蕴涛何等聪明,听了这话,心里一思量,不由地生出一阵惊惧,不敢再多问了,只是随着父亲一同前行。
杜府香福园正房,杜宏昌一脸阴霾地坐在位上,冰冷的气息三丈之内都能察觉到,大夫人见他如此形状,心知是为了叶柏安来访之事,少不得上前说上几句,打发走了丫头们,自己端着碗盏上前,低声道:“老爷,你先消消气,用口茶吧。”
杜宏昌并不理会,自接到消息说叶柏安进京去了府里,又得了詹事府戴大人的信,说这叶柏安此次进京上头怕是有大用,职位必然不会低了去,这才知道这些年叶柏安在平阳府督军功名赫赫,早已不是当初的吴下阿蒙了。谁料自己赶回府中亲迎,他居然毫不理会,连一点好脸面都没给,若不是自己强忍着,只怕早已闹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