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珠差了婆子又出府去请了位大夫来,这回不敢再请那些没听过名字的走方郎中,却是请了千金堂的坐堂大夫过来,那大夫听说是新晋的工部员外郎府上的小姐,也不敢马虎,收拾好了药箱便跟着来人匆匆进了杜府。
“小姐的脉相细数,沉而无力,实乃阴虚内感而至,原本用一副药便会好了,不料却被当做风寒来治,故而耽误了。”大夫收回请脉的手,恭敬地退出来,站在碧纱橱外躬身道。
若华对碧纱橱外的婆子交代道:“搬一张杌凳来,请先生坐下说。”
那大夫连连摆手道:“不敢,不敢。”
若华却微蹙起眉头问道:“先生只说舍妹之病可有妨碍,要如何才能康复便可。”
大夫微微沉吟一会道:“料是不妨,只是需要静养些时日才可大好。待小人拟一张方子,照着煎好服下便可。”他回身走到桌前提笔刷刷写了一张方子,交给了一旁站着的婆子。
若华命人将方子送进来,自己亲自瞧了,凭着粗浅的医理知识瞧着没什么大碍,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有劳先生了,日后只怕还要仰仗先生多多照应才是。”
那大夫也曾去寻常人家出诊,只是杜府这等官宦之家都是供了名医的,自然也轮不到他这坐堂大夫身上,想不到今日竟然能够进到深宅内院给小姐瞧病,隔着碧纱橱朦朦胧胧见到里面端坐的人影,听着那轻声软语,早已魂不守舍,又得了这话哪里能不答应,一叠声地应下了。这才跟着方才的婆子又回转自角门出府去了。
若华打发人去熬了药,又招呼若芳服下了,这才放了心,出了自在堂向吟华苑去。一路上心里却很不得平静,思量着自己与若芳这两房都是弱势,除了那点子月例银子没有别的来路,甚至连生病都觉着奢侈,瞧不起好点的大夫。看来那庄子的事回去还得催一催宋婆子,得叫她快些办好。
刚回到房中坐下,纽儿欢喜地撩开帘子进来,笑着道:“真是喜事连连,顾家打发人来府里报喜了,说是顾家大少爷今儿一早去瞧了榜,已经高中了!”
这倒是个稀奇事,连素来稳重的瑾梅都不由地放下了手中的绣活,惊讶地道:“真的么,那岂不是要做举人老爷了?”
纽儿满脸是笑,活像是自己中了举一般,连连点头道:“可不是,来的小厮说是乙榜中了孝廉,如今顾大少爷已经去了主考的大人府上行拜谢恩师之礼了。”
若华轻笑道:“如此四妹妹倒是得偿所愿了,想来二老爷与二夫人也不会反对这门亲事了。”
纽儿笑着道:“二夫人听说了这消息,早就打发人封了赏钱给那小厮了,很是喜欢呢,只怕早就准了这门亲事。”
正说话间,却听外头传来茜桃的声音:“见过四小姐。”
分明是若梅在外头,脆生生地问道:“二姐姐可在房里?”
若华不由地笑出声来,就知道若梅那张扬的性子必然是按耐不住,要来找自己说一说,炫耀一番的,便让瑾梅出门迎她进来。
若梅快步进来,笑得很是欢畅:“二姐姐,他果然中了,一早就说他的才学极好,定然不会落榜的,真是没有瞧错。”
若华这些日子来倒也习惯了若梅的性子,虽然任性刁蛮一些,却没有太多的心机,也不会太过讨厌,她点点头,笑着道:“快喝口茶水吧,这一路来都笑得合不上嘴,只怕早就渴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