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听荷馆,蓝琴和瑾梅一道迎了上来,若华笑道:“倒是累了你们跟着我到这边来了,比不得家中那么便宜。”
蓝琴笑着道:“二小姐您可不知道,自打奴婢在府里伺候,便一直是跟在老太太房里,每日也只是端茶倒水,做些寻常活计,除了当初进京时候出了趟门,到了这边院子里竟然都未曾出来瞧过,如今难得能有这等好差事跟着小姐出来见识一番,哪里还敢说累。”
瑾梅上前替若华取了璎珞颈圈,腰上的玉佩香囊等小物,又接了小丫头手里的茶端上去,才道:“奴婢也是甚少出门,只怕有照应不到,失了规矩的地方,倒让舅夫人瞧着不喜欢,所以有些担心。”
若华瞧着瑾梅道:“今儿之所以带你过来,把纽儿玉珠几个留在府里,就是瞧着你素日里稳重得体,你也放宽心,舅舅舅母还有大表嫂都是极好的人,不会太过苛责的。”瑾梅笑着应了。
听荷馆的名取自李义山的名句“留得残荷听雨声”之意,馆旁三面环水,引了西市临近的护河之水,又种上各种荷花,曲水生情,这时节虽然落得只剩些残叶了,倒正合了深秋之意。
若华倚在廊上瞧着水中微曳的残荷,还有微波盈盈的月影,只觉得惬意非常。
瑾梅在旁点了风灯挂上,因见了那荷花笑道:“小姐一准又是想着那回在王家吃的莲蓬了吧,六小姐上回说起来,还同我们说呢,万万想不到二小姐您竟然不去跟那群夫人小姐们说话,倒是想着那点子莲子吃,可见是馋坏了。”
若华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若芳那丫头居然敢在背后嚼我舌根子,改日见了她定要好好罚她陪个不是。”又想起自府里来时,若芳尚未痊愈,又有些颓丧,叹道:“只不知她好些了没有,也不知那点银子够不够用。”
瑾梅少不得宽解几句,笑着道:“二小姐宽心,临走时还听玉珠说起六小姐已经好了许多,听说小姐您要出门,原本还想着来送送,幸好让玉珠给拦住了,只让她好生养着,过不几日又会见的。”
若华点点头,却又瞧见背着风灯立着的瑾梅穿着青缎绫纹比甲,湖绿裙子,一头乌油油的头发绾作双缨髻,眉眼温柔安静,虽不似玉珠那般俏丽动人,却稳重地让人心生喜欢。
不由地问道:“瑾梅你也是府里的家生子么?”
瑾梅脸色一凛,低着头道:“是,奴婢的老子娘在徽州船行里当差。”
若华没有开口,只是细细端详着面前的瑾梅,像是在揣摩什么。
瑾梅自然知道是何意,噗通跪倒,口中低声道:“小姐,奴婢从前也只是在三小姐房里做二等差事,这回过来吟华苑没有别的心思,只想着好好伺候小姐,日后能得小姐高看一眼,得个好去处,绝不敢有二心。”
若华瞧了她一会,扑哧笑出声来:“快起来吧,我不过是在思量你这等模样和品行,日后该要什么样的人家才能有福气配得上呢,就让你吓成这样。”
瑾梅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却又脸上绯红一片,懊恼地道:“小姐素来拿纽儿取笑,如今倒说上我了。”